“雷哥早啊。”
清冽的声音撞进耳朵,雷虎后槽牙一咬。
更让他炸毛的是,王二和李三两个杂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王二搓着沾了炭灰的手,李三甚至从怀里摸出块烤红薯:“楚兄弟,昨儿你说这炭火烧得匀,咱试了试,还真比往常省了半筐。”
雷虎的太阳穴突突跳。
这俩货前儿还跟着他骂楚狂歌是“没灵根的废物”“小杂种”,今儿倒像换了个人?
他眯起眼,看见楚狂歌接过红薯时,指节在晨风中泛着淡红——那是长期烧火生出的茧子,再看他这副坦然的模样,倒像是他才是这火工房的主儿。
“哟,雷哥这是没睡好?”楚狂歌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炭火气飘过来,“昨儿后半夜我听见有人在密道里转悠,该不会是哪来的老鼠在找什么宝贝吧?”
雷虎的脸“唰”地白了。
密道里埋着他私藏的三坛灵酒,除了小五子那狗腿子,谁能知道?
可小五子昨儿说去给杂役房送钥匙,到现在都没影儿……
“小杂种!你TM放屁!”他抄起门边的火钳,金属撞在青石上迸出火星,“火工房是比谁嘴皮子利索的地儿?有种跟我去比试场!火控比试,谁能炼出火精石,谁进内门考核,输的人,死!——你敢应吗?”
内门考核?
围观的杂役倒抽冷气。
玄铁坊内门只收能操控火焰的炼器手,火工房多少年没出过这号人物了?
楚狂歌把红薯扔进炭盆,火星“噼啪”炸开:“雷哥都开口了,我哪能不应?就是…要是我赢了,雷哥在死之前得把你那套‘玄铁三叠焰’的口诀告诉我。”
雷虎差点笑出声。就这个废物,还想赢他?没睡行吧!自己之所以要和他比试只不过是想正大光明的搞死他!他到好,还想反杀老子?这算什么?死之前逗老子笑???
火控比试考的是精准度,他练了十年,火候拿捏分毫不差。
这废物连灵根都没有,拿什么跟他比?
比试场的青砖被晒得发烫。
七个火炉一字排开,裁判是监工老孙头。
雷虎挽起袖子,掌心按在炉口,灵力顺着指尖窜进去——青焰“呼”地腾起,稳得像面镜子。
“看好了,火精石要在一千三百度炼足三刻钟。”他斜睨楚狂歌,“你要是怕烫着,现在认怂还来得及。老子可以考虑留你小子一个全尸!”
楚狂歌蹲在炉前,盯着跳动的火苗。
体内那团从小五子那儿吞噬来的火系灵力突然发烫,顺着经脉窜到指尖。
他想起昨夜在密道里摸到的火灵符残片,此刻正贴着心口——系统说过,吞噬火系法宝能融合灵根,看来是成了。
“开始。”老孙头敲响铜铃。
雷虎的火焰瞬间涨高三寸,将炉内的赤铁矿包裹得严严实实。
围观的杂役们小声议论:“雷哥这火候控制的,太稳了。”
楚狂歌却闭上眼。
他能清晰感觉到火焰的温度——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新觉醒的火灵根。
灵力顺着指尖渗进炉底,原本杂乱的火苗突然乖顺起来,像被线牵着的蝶,在一千二百九十九度、一千三百、一千三百零一度之间来回调整。
三刻钟过去,雷虎的火精石率先成型。
暗红的石头表面泛着油光,杂役们喝起彩来。
“小杂种,认输吧——”雷虎接下来的话却被卡在喉咙里。
楚狂歌的炉口正冒出淡金色的光,等他掀开炉盖,一块鸽蛋大的火精石躺在灰烬里,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比他炼的整整大了一圈。
“这...这不可能!”雷虎扑过去,指尖刚碰到石头就被烫得缩回手,“你…你肯定偷学了什么!不对!你肯定作弊了!你一个废物,怎么可能?!”
老孙头捏着楚狂歌炼制的霍静石,眯眼细看:“这是上品火精石,灵力纯度比雷虎炼的要高两成!”他抬头时,目光在楚狂歌泛红的指尖顿了顿——那不是被火烤的,倒像是灵力溢出烧的。
“我这人啊,就是运气好点。”楚狂歌歪头笑,随手把火精石抛向空中又接住,“雷哥的口诀,什么时候给我?口诀给完了还得抓紧去死呢,雷哥,接下来你还挺忙啊...”
雷虎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攥着火钳的手青筋暴起,却在触到老孙头审视的目光时松了劲——毕竟是公开比试,他总不能当众反悔杀人。
黄昏的后巷飘着饭香。
雷虎蹲在墙根,盯着地上的绊马索。
他本想趁楚狂歌回房时截住他,谁料刚摸进巷子就被藤条缠住脚踝,迷烟从瓦罐里“嗤”地窜出来,熏得他眼泪首流。
“雷哥这是要请我吃宵夜?”
楚狂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雷虎抬头,看见他倚在墙头上,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那双眼在暗处亮得惊人,哪还有半分白天的调笑?
“你这人啊,不讲信用,说是回去给我写口诀,口诀呢?不是说谁输谁把命留下么?你这是干什么?怕了?”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楚狂歌跳下来,靴尖抵在雷虎胸口,“那今天,换我看看你求生的模样吧。”
系统光屏在意识里跳动:【目标:雷虎(练气中期),未竟愿望:“我要让火工房所有人都怕我。”】
雷虎突然想起小五子。
那小子昨儿还拍着胸脯说“雷哥放心,楚狂歌就是个软蛋”,现在倒连人影都没了。
他想喊救命,喉咙却被楚狂歌的指尖抵住——和小五子死时一样的位置。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颤。
楚狂歌弯腰凑近,呼出的热气扫过他耳垂:“我?我是来收债的。”
后巷的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墙根的炭灰。
远处传来晚课的钟声,混着雷虎压抑的呜咽,消散在暮色里。
次日晨会上,大管家张晨的声音突然拔高:“楚狂歌,出列。”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
楚狂歌拍了拍衣摆,慢悠悠往前一步。
他看见张晨手里捏着张帖子,边角泛着金漆——那是内门送来的。
“听说你炼出了上品火精石?”张晨眯眼打量他,“跟我去内堂。”
晨雾里,楚狂歌跟着张晨的背影往前走。
他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串,新添的那枚铜钥匙正硌着皮肤——那是杂役房的,也是他踏入玄铁坊更深处的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