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昂心中盘算眼前着东西究竟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猜测这里会不会君扶决定要给他的聘礼。
越想越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孟之昂强行按捺住他略显激动的表情,控制着自已的手不要发抖,然后双手接过君扶手里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缓缓打开。
只是,当他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整张脸瞬间苍白如纸,血色尽褪。
看到了整个过程的君扶不由得在心中啧啧称奇。
若非亲眼看到,她还真不相信竟然有人能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孟之昂猛地将手里的东西合上。
要不是这是君扶亲手递给他的,他只怕当即就直接扔出去了。
如今,手中的东西如同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搁置在掌心里,孟之昂浑身发软,心中已然明白了君扶的意思。
孟云珊并没有看到那册子当中的内容,只觉得孟之昂的反应十分古怪。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君扶,只见对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看上去温柔俊朗,完全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孟之昂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孟云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爹,你怎么了?”
然而,孟之昂此刻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孟云珊在自已耳边说了什么。
他几乎完全是自发自觉的面向君扶跪了下去,不断地磕着头,口中连喊冤都不敢,只求君扶饶命。
孟之昂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孟云珊吓了一跳。
“爹,你做什么?”
只是这时候的孟之昂哪里还有精力回答孟云珊的问题,他根本已经顾不上她了。
他完全没有回答孟云珊的问题,依旧在向君扶求饶。
孟云珊一连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孟之昂的回答,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此刻,她也顾不得在君扶面前保持什么娴雅的形象,直接便将孟之昂手中的册子拿过来翻看了两眼。
霎时间,她便明白了孟之昂为何会突然这样。
孟云珊抬起头望向君扶,有些不明白,为何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是笑得这般好看。
君扶见孟云珊一直盯着自已,眼角微微上挑,“孟小姐喜欢朕送你们父女的见面礼吗?”
孟云珊动了动唇,有些想不通,这样俊秀的一张脸为何吐露出的话却是如此的冰冷无情。
“陛下,这是为何?”
君扶闻言满脸的无辜,“这些,不都是孟小姐亲自送到朕手上的吗?”
话音落下,不只是孟云珊,就连孟之昂的求饶声也停了。
他满目惊诧地看向孟云珊。
孟云珊连连摇头,表示君扶说的不是真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会全部被君扶找了出来。
君扶给他们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年益州城中他们埋下的所有暗桩。
随着这些人的暴露,君扶也将此次侵吞赈灾粮款的事基本查清,同时也将他们吞掉的粮款尽数找到,让沈淮派了人立刻送到陇县去。
此次,君扶到益州该做的事已经基本都做完了,她不会在益州停留太久,所以今日便是她来宣扬战绩的时候。
自已耗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总得来索取一些情绪价值吧。
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个很好的对象。
君扶低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轻笑了一声,不遗余力的在孟之昂的心口捅刀子。
“孟大人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君扶的话音还未落,孟之昂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打了孟云珊一巴掌,“你这个孽障!”
孟云珊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哪里能经得住孟之昂这样的全力一击。
她直接被扇倒在地,捂着脸,耳边嗡嗡作响。
孟云珊半张脸已经高高肿起,嘴角还挂着些许的血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向孟之昂,“爹?”
然而孟之昂此刻已经认定就是孟云珊出卖了他,要不是他在大牢里待了太久,精力不济,此刻绝不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
“你还敢开口!”
“爹,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孟云珊梨花带雨地摇着头,表现自已的无辜。
但事实上,她确实真的很无辜。
孟云珊完全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单究竟是如何到了君扶的手上。
直到她看到云行的出现。
“你……”
孟云珊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云行拿掉头上的帽子,又随手扯掉脸上粘的胡须,之后在她的注视之下,慢条斯理地在君扶面前跪下。
“主子。”
君扶点点头,“做的不错。”
孟云珊这才恍然大悟,自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即使她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可又如何能躲得过君扶手下最擅长探查的暗卫。
孟云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灰败下来,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就连喘气也是弱弱的,仿佛随时都能昏过去一般。
她木然地抬起头看向君扶,像是想求一个答案。
“陛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吗?”
君扶丝毫没有要照顾她情绪的意思,只是随意地摊了摊手,“难道朕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那陛下对臣女,难道就连半分……”
知道她要问什么,可君扶明显并不想听。
她直接抬手打断了孟云珊后面的话,没有让她真的说出来。
“孟云珊,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要问朕这样的问题,朕不知道是该夸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愚蠢。”
听到她这么说,孟云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君扶从头到尾,从未对她产生过什么旁的心思。
只有她一人陷入了这个情爱的陷阱里。
最终,只怕将孟家的一切都搭了进去。
孟云珊不再开口。
君扶看着眼前的孟家父女轻轻挑了下眉。
她总算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收了回去,眼底带着讽刺。
“你们当初将那些赈灾的银粮克扣下来换成麸糠,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殍遍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今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