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算过去了,娘亲的病也有所好转,凌韵在院子里惬意地看起了医书。
最近府中大哥和纪家千金要联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闭门不出的她也己经知道事情大概。
也罢,与她无关的事情,无需理会!
今天,她决定好好学习一些药物知识,因为她今天下午约了徐唯荇喝下午茶以表感谢。一向首来首去的她倒害怕两人没有共同话题而尴尬起来,便打算提前做一些功课。
“小姐,这些都是你要的东西……”下人翠翠毕恭毕敬地抬来一箱药材,放在桌面上解释道,便下去了。
凌韵看到后,各种各样的药材类目应接不暇,看得她眼花缭乱,连刚刚背的也悉数忘记,挫败感油然而发。
不看了!爱聊啥聊啥吧!比她上学那会还伤脑筋!顺其自然吧!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得准备出门了。
换上最近娘亲命人给她新做的雪白锦缎旗袍,穿上身宛如白雪覆盖,她本就长得楚楚动人,此时更显出高洁与清冷。
徐唯荇很早就到了茶楼,今天他没有穿西服,穿的是更日常的藏青色长衫,利落的发型显得整个人俊秀不少,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气质截然不同。
“徐医师,你好!我叫凌韵……”凌韵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并与他对面而坐。
徐唯荇看着对面脸蛋微红,笑意盈盈的女孩,可爱又有趣,恰与那天看到的冷静自持形成强烈反差。
“徐唯荇!”他点头微笑回应,言简意赅,言语短促有力。
“好,徐医师,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凌韵感激地看着徐唯荇,眸似秋水,注视着他娓娓道来。
“举手之劳!凌小姐客气,况且是凌小舛委托的事情,我不亏!”徐唯荇只道这是一件小事,但还人情,他还是愿意配合的,毕竟有免费的茶喝,还能挣一个好人名声。即使好处全占了,真相还是得还原的!
大哥?她还庆幸地以为这是一个巧合。眼神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凌小舛没有告诉你,不过你们家里那么多事,倘若做到件件分明,恐怕可以开个办案局了。”看见凌韵那张小小的脸庞一会红一会白的,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徐唯荇辣评。
凌韵看着徐唯荇又恢复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但说的话一针见血,又不失幽默;让人讨厌不起来,不禁佩服他的作派,无奈地笑了起来。
服务员上了一壶上好的苍山雪绿,还有一些凤梨酥、荷花酥、云片糕、松仁酥以及常熟糍糕等。他们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对面戏台唱戏,意境十足!
两人喝起茶来,气氛轻松,时不时看向戏台认真听上几句。
凌韵突然对徐唯荇与大哥的交情有些好奇,便一时看着他出了神,刚好想转移视线便被徐唯荇捕捉到了,顿时感觉到窘迫。
“凌小姐,这是被我迷住了?”徐唯荇没脸没皮地凑过来,清秀的脸庞上带着坏笑,迷人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着实漂亮,语气饱含捉弄之意。
“徐医师,你未免太过自信!”凌韵脸上的不安立马消退,反击他,虽带着娇嗔,但心中却无比舒畅。
看到她又恢复之前那充满生气的模样,他嘴角扬起,拿起一块荷花酥品尝,眉眼弯弯道:“挺多女孩喜欢我的,你要不要喜欢我?”
凌韵觉得他说的不假,毕竟商行的秦真真就经常去药行找他,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他们自小定了娃娃亲的讨论,惹得私塾的女孩们艳羡不己。
不禁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气氛竟一时有些紧张起来,脑海中闪过一些五花八门的药材名字和功效,竟无从开口,气得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徐唯荇看到凌韵局促的神情,双手攥着,小巧的耳朵尖却泛起了微红,便笑着开解:“逗你的!小姑娘家家的,这么认真!茶点谢过了,下次有这等好事记得叫我!”边说着边拿起一块凤梨酥往嘴里递,笑着朝她示意离开。
凌韵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心里刚刚泛起的涟漪荡然无存。
也许他也曾向秦真真说过这些话,何必在意呢?又有什么身份在意。凌韵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拿起一块松仁酥品尝起来,入口即化,味道可口,唯有美食抚人心。
收拾好心情,出到外面,天色渐暗,路上车水马龙。司机己经等候多时,打开车门,凌韵正准备进车,却被对面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
“我今天就要讨个说法,大家快来评评理。这明明是白水晶,纪风堂却要拿来用染料染成了红色,伪造鸽血红!坑蒙拐骗我的血汗钱,害得我妻离子散!”说话的是人群中一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粗糙的双手高高举起所说的那枚“伪鸽血红”大声控诉。
“可怜了,他就住我家附近,挺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哎……”
“难怪能成为珠宝行之王,原来赚的是黑心钱!”
“对啊,没想到!亏我还挺喜欢他们家的珠宝款式,真是败坏好感!”
“这黑心钱也赚的下去,就应该让这种无良商家倒闭!”
“纪家珠宝行!无良商家!倒闭!”
“倒闭!倒闭!倒闭!……”
……
听到的群众纷纷为其打抱不平,慢慢地越来越多人围在一起,沸沸扬扬地讨论起来,场景无比喧嚣。
纪风堂?纪家千金不是要和大哥联姻吗?凌韵看着人声鼎沸的人群,心里不明所以,于是让司机跟随一起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司机问了人群里的一个穿着马褂的车夫,车夫看是凌家小姐,视线闪躲地退到一旁,若无其事地袖手旁观。
凌韵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到那枚“伪鸽血红”,大约拇指甲盖大,表面无比光滑,色泽艳丽,美中不足的是纪风堂的标志性字样“紀”少了稻穗形状包围的徽章刻印。
她有一枚纪家礼品中送来的鸽血红宝石,是最近老爷吩咐下人送来沫葵苑的。她爱不释手,宝贝地收藏起来,等着重大场合戴,自然认得那标志性的印记。
听到刚刚讨论声,大概能猜出事情原委,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你刚刚说这是在纪风堂买的‘鸽血红’?”
中年男人见是凌家小姐,指着那残缺的标志,便开始闪烁其词:“自然是的,你看,上面还有纪风堂的标志呢!”
大家看了个大概,都开始信以为真。看来纪家是遇到麻烦了,有人要捏造陷阱,悔其名声。
看在大哥暗中帮过她,还是帮一下未来嫂子吧!
她向来不喜欢亏欠人情,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众口悠悠,口说无凭,看出不妥的凌韵决定引导:“好,既然你说到标志,那大家都来认真看一下这个标志是否真的出自纪风堂?”
大家果真凑近了看,才发现异样来,开口辩解:“这不是纪风堂的设计,纪风堂的标志字样周围有稻穗的,这个没有!”
说完中年男人有些慌乱,西周张望,似乎在寻求庇护,但于事无补。
大家才感觉是一场闹剧,有些是其它珠宝行的常客或亲戚,见没有损失也没有利益可讨,皆若无其事地散开来。
中年男子与刚才一起看热闹的车夫想趁机而逃,但被随机应变的司机给截了下来。
凌韵看着他们的衣着,购买力不详,但与昂贵的珠宝搭不着边,看来是有人指使。
“说!是谁指使你在这里诬陷纪家的?”凌韵刻意压低声音,想要变得有威严些,不然逼问不出来有效信息,帮这个忙也是治标不治本。
见对面两人除了有些许狼狈,语言杀伤力对于他们来说毫发无伤,凌韵恼怒瞪着威胁道:“不说就让你们牢底坐穿!告官去,到时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开脱得了的啦!”
说到告官,两人表情才有所松动,都上有老下有小,必定是不愿意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丢了生计。
车夫首先求饶,紧接着中年男人也跪地求饶解释:“凌小姐,不要告官啊!是凌二少…对,是他让我们这样做的,我们真的是生活艰苦一时鬼迷心窍啊……”
二哥?竟又是他耍这些卑鄙的手段去祸害他人!真是跟他娘亲一个德性!
还没说完,凌韵吩咐司机给了一些银票打发他们,两人连连道谢,临走之际,“站住!”凌韵把他们喊停,示意司机给了更多的银票。
两人见到厚厚的银票,两眼放光,一阵激动欣喜。
“若再有下次,我不但要告官,还有这些银票……”凌韵捕捉到他们眼里的贪婪,给他们开出条件。
“是是是,小的自是拿钱干事。”几人嬉皮笑脸离去。
看来这位未来嫂嫂是惹上麻烦了,凌韵心里暗暗思忖。上次大哥帮了她的忙,做人最重要的是知恩图报,帮未来嫂嫂便也算是帮他,这样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