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中,因为如懿的到来,变得人心惶惶。既怕被她传染上痘疫,不敢靠近。又担心她死在这儿,被皇上怪罪。
随行跟来的两个太医更是被皇上下了死命,若是治不好娴贵妃,便提头来见。他们拿出了毕生所学,仔细地为如懿诊治过后,经过再三商榷,终于提笔定下了一个药方。
惢心拿到配好的药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跑到一旁的小厨房煎药。她守在药炉旁,眼睛紧紧盯着那咕噜咕噜翻滚的药汤,心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服了两日的药后,如懿才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她只觉得脑袋仿佛被重锤敲击,昏沉又疼得厉害。浑身也痒得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偏偏双手的伤还没好,被厚厚的纱布包扎着,根本无法挠一挠缓解这钻心的痒意。她痛苦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得不在床上翻来覆去。
如懿同时费力地转动着脑袋,西处张望了一眼,却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轻声问道:“惢心,皇上呢?皇上来看本宫了吗?”
惢心原本趴在床边小憩,听到如懿的声音立马惊醒。听她一醒来就问皇上,惢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主儿,皇上下令将您挪出宫外医治。咱们如今在圆明园,不在宫里了。”
她话到嘴边,其实还想说,就算是在宫里,皇上怕被传染,也不可能来看您的。但为了不再刺激主儿,使病情加重,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什么?!”如懿听闻,震惊之下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虚弱无力又跌回床上。
“皇上怎会对本宫如此狠心?他明明说过,无论何种困境,再也不会放开本宫的手……”
惢心看了一眼如懿那被包扎得像球一样的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轻轻握住如懿的手臂,安慰道:“主儿,您先别想这些了,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太医说了,您这病来得凶猛,但好在发现得及时,只要好好医治,待烧退了,不日便能痊愈。”
可此时如懿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皇上再一次抛弃了她。上一次是把她打入冷宫,这一次是把她发配到圆明园。她双眼失神的望着上空,嘴里喃喃自语:“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难道我们的誓言,都只是空谈吗?”
惢心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的事儿,主儿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她只能接着劝道:“主儿,您别这样,皇上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等您养好了身子,咱们便能回宫了。”
然而,这次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们。还没等如懿的病情得到控制,惢心因为整日贴身照顾如懿,即使再怎么小心谨慎,还是不幸被感染上了痘疫。
很快,她便被关进了一间狭小阴暗的屋子,房门被紧紧封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窗口用来传递饭菜和汤药。两位太医都在全力医治如懿,根本无暇顾及惢心。而下人们也都害怕被传染,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一步。每日,只有一个小太监按时给她送饭菜和汤药。
毕竟在他们眼里,与深受皇上恩宠的贵妃相比,一个宫女的死活,实在算不得什么。只等人一咽气,随便找张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去,便算了事了。
惢心独自躺在这冰冷的屋子里,只觉得浑身发冷,紧接着便是一阵高热,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极痒和剧痛。这么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不知多少日,她开始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正一点点流逝,等待死亡的感觉让她陷入了莫大的恐惧之中。
救命啊,她还不想死啊。可是谁还能来救救她呢?若是……若是江大哥在这儿就好了......
突然,惢心睁大了双眼,求生的欲望让她萌生出一个法子。
惢心挣扎着坐起来,颤抖着双手摘下身上所有的首饰,用尽全力喊来每日给她送饭送药的小太监。她将首饰全部给了小太监,眼中满是哀求:“求求你,去京城的济仁医馆找一个叫江与彬的大夫,把我如今的情况转告给他,求他来救救我……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小太监看着手中的首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与彬得知惢心危在旦夕,心急如焚。他立刻向掌柜告了假,一刻也不停歇,随小太监赶到了圆明园。
圆明园虽没有紫禁城戒备森严,但也容不得外人随意进入。所幸随行而来的两个太医中,有一位曾与江与彬有些交情。江与彬又塞了些银子,苦苦哀求,那位太医才答应让他充做自己的徒弟。然后同守卫说这里缺人手,才将他暂时留了下来。
江与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惢心被关押的屋子。他看着屋内满身红痘,虚弱不堪的惢心,心疼得眼眶泛红。“惢心,惢心,是我,我来了。”
惢心见到江与彬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仿佛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江与彬迅速走到惢心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却又坚定:“惢心,别怕,我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你,江大哥。”惢心感激的望着他,无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