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嫁
红绸从梁上垂落,如凝固的血瀑,漫过鎏金烛台时,被跳动的火光染得愈发猩红。裴阮阮的盖头刚被喜娘用秤杆挑开,鼻尖就撞进一股铁锈味——比她十五岁生辰那夜,被暴雨打烂的胭脂海棠气味,还要腥烈。
她眼睁睁看着裴宴的长剑捅进新郎胸膛。那剑是她前几日亲手为他擦拭的,剑鞘上还缠着她绣的并蒂莲穗子,此刻穗子沾了血,红得发黑。新郎的血喷在她绣着鸳鸯的嫁衣上,绽开的形状,竟和那年被雨水泡烂的海棠花瓣重合。
“妹妹别怕。”裴宴的指腹擦过她脸颊的血珠,力度轻得像拂去灰尘,可指尖的温度却烫得她皮肤发紧。他的声音还是往常哄她用早膳的温软,带着点荔枝蜜的甜气:“他死了,哥哥娶你。”
裴阮阮的指尖掐进掌心,掐出西个月牙形的血印。她盯着他染血的月白锦袍——那是昨日她耗了三个时辰绣的生辰礼,针脚里藏着三颗相思豆,此刻被血渍晕染,红豆成了黑珠。
“皇兄……你疯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秋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般,毫无生气。那声音中透露出的恐惧和绝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她的牙关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一样,不停地打颤,每一次颤动都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仿佛她的牙齿随时都可能因为过度的颤抖而崩落。这种颤抖不仅影响了她的说话能力,甚至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起来。
而她脚下的红毡,原本应该是平整而柔软的,但此刻却因为她身体的颤抖而产生了微微的颤动。这红毡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它随着她的颤抖而颤动,仿佛在与她一同感受着那份无法言说的紧张。
然而,就在她的质问声中,裴宴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清脆而响亮,如同春花在微风中绽放一般,轻盈而愉悦。他的左颊上,因为这一笑而陷出了一个浅浅的梨涡,那梨涡如同一汪清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然而,如果不仔细端详,人们很难察觉到他眼眸深处那如墨般翻涌的疯狂。那疯狂被他深深地隐藏在眼底,只有当你凝视他的眼睛时,才能看到那如墨般的黑色在他的眼眸中翻涌、搅动,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喷发的出口,那股疯狂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澎湃地狂泻而出。
他的手指,就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一样,每移动一毫米都显得异常艰难。终于,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他的手指终于缓缓地抬了起来,仿佛那是一个耗尽了他全身力气的动作。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唇瓣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触电一般。她的嘴唇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那颤抖透过他的指尖传递到他的心里,让他的心也不禁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的指尖轻轻地着她的唇瓣,那触感异常的粗糙,就像是砂纸一样。他能感觉到她的唇皮在他的下微微地摩擦着,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感。而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些许血腥的味道,那是他刚刚杀完人后留下的痕迹。
“疯?”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被千年寒冰所禁锢,又似在无尽痛苦的深渊中苦苦挣扎。这声音,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为你,我己然疯狂了整整十年,妹妹,你竟然现在才察觉到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孤独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