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在王府廊柱间流淌成蜜色,白管家将最后一枚金丝楠木匣摆在紫檀案上时,檐角冰棱恰好坠入青玉盏。
他拂去袖口沾着的梅蕊,望着廊下错落悬挂的琉璃灯,忽而想起三十年前欧阳山庄那场惊动半座金陵城的昏礼。
"王爷该在戌时三刻回府。"珍珠将缠枝莲纹烛台往案头推了半寸,暖光便沿着银丝掐就的合欢花纹爬上茜纱帐。
她瞥见窗外那株老梅新绽的玉色花苞里闪着金瓜子碎光,忽觉这春夜的风裹着前朝秘香,竟比永宁寺的佛前雪还要沁人。
雪青斗篷掠过青石板的刹那,檐下铜铃又响。
烈焰立在垂花门下,玄色蟒袍沾着松烟墨的尾韵,指腹着腰间半旧的鸳鸯剑穗。
他望着映在茜纱窗上的剪影——蝶儿正将金累丝掩鬓往乌发间别,烛火为那道蜿蜒至耳后的疤痕镀上琥珀光。
"王爷。"白管家捧来鎏金缠枝莲纹银壶时,嗅到空气里浮动的白梅香。
他望着年轻亲王指尖轻颤的模样,恍惚看见当年龙潜时的先帝立在欧阳家小姐的绣楼前,掌心攥着那支摔裂的羊脂玉簪。
蝶儿耳垂的明月珰忽然轻晃。
铜镜映出玄色衣袂拂过绣金帷幔,她伸手欲取案上的银丝面罩,却触到温热的掌心。
烈焰将赤金嵌宝的孔雀衔珠步摇插入她云鬓,指尖停在疤痕上方:"永宁寺的琉璃灯,比不得王妃眼里的星子。"
菱花窗忽被夜风吹开半扇,携着老梅香气的风扑熄了烛火。
白管家退至廊下时,见珍珠正往青玉盏中斟琥珀光——竟是二十年前埋在西厢房下的合卺酒。
雕花银壶映着琉璃灯影,将案上那碟水晶龙凤糕照得宛如冰雕。
"这是用永宁寺的雪水蒸的。"烈焰执起银箸,看着蝶儿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影。
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随父皇围猎,在雪地里捡到摔碎的蝶形玉佩,裂痕恰似眼前人眼尾的弧度。
蝶儿腕间银镯碰着青玉盏叮咚作响。
交杯酒漫过盏沿描金的并蒂莲时,她看见烈焰袖口暗绣的龙纹在烛光里游动。
松烟墨混着王府特制的鹅梨帐中香,竟让她想起柔妃宫里那架总在雨夜泛潮的焦尾琴。
"当年母妃总说金瓜子能镇魂。"烈焰忽然抚上她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指节蹭过那道疤痕,"却不知最灼人的,原是上元夜塔尖坠落的火星子。"他声音低下去,望着茜纱帐上摇曳的合欢花影,忽觉三十年前欧阳山庄那场未竟的合卺礼,竟在此刻圆满了月光。
珍珠在廊下添第三盏灯时,听见屋内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她仰头望着瓦当上凝结的新霜,忽见那截藏在老梅枝桠间的剑穗垂下半缕金线,在夜风里勾住了王妃飘落的雪青发带。
白管家将鎏金火盆拨旺时,瞥见王爷的玄色皂靴与王妃的软烟罗绣鞋交错映在青砖上。
他袖中檀香灰落在炭火里,爆开的火星子恰似那年永宁寺佛前,温柔小姐将金瓜子撒进龙纹香炉的瞬间。
蝶儿指尖抚过银壶上缠绕的并蒂莲纹,忽觉烈焰的呼吸扫过她耳后伤疤。
菱花窗外老梅枝桠轻颤,将藏在花苞里的金瓜子抖落在窗台,月光为那点碎金镀上银边时,她听见自己发间步摇的珠串发出细碎的清响。
廊下铜铃又响,惊得珍珠手中烛台微倾。
茜纱帐内,烈焰的蟒袍广袖拂落了案头玉簪,青玉盏中残酒在月光里泛起涟漪。
蝶儿腕间银镯卡在缠枝莲纹间,抬眸时正撞进对方映着烛火的眼底——那里面跳动的光,竟比永宁寺长明灯更灼人眼睫。
青玉盏中的涟漪尚未平息,菱花窗棂忽又漏进几缕梅香。
蝶儿腕间的银镯在烛火中泛着幽蓝的光,恰似那年中秋柔妃宫檐角结的冰霜。
她指尖无意识着案上银壶的莲纹,鎏金缠枝纹路里嵌着的碎玉砂硌得指腹微疼,倒叫人想起永宁寺青石阶上未化的残雪。
"王爷看这酒盏上的并蒂莲,倒像是要浮出水面似的。"她忽然开口,尾音带着几分刻意上扬的调子。
案头烛火跳动的影子映在茜纱帐上,将那道蜿蜒的疤痕化作墨色藤蔓,正攀着烈焰蟒袍暗绣的龙纹游走。
烈焰的指节在青玉盏沿敲出清音,惊得烛芯爆开两粒火星。
他望着蝶儿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那些莹白的珠子在暗处泛着青灰,倒像是那年围猎时遇见的母鹿眼睛。"王妃可知这银壶原是一对?"蟒袍广袖拂过案头水晶龙凤糕,糖霜簌簌落在茜色锦垫上,"当年欧阳山庄小姐出阁,用这壶斟过三巡屠苏酒。"
蝶儿耳后的伤疤忽而泛起灼热。
她瞥见白管家在廊下拨弄鎏金火盆,檀香灰落在炭块上的轻响,竟与柔妃宫里那架焦尾琴断弦时的颤音重叠。
菱花窗外的老梅枝桠又抖落几粒金瓜子,碎金滚过窗台时在月华里划出流星般的弧光。
"臣妾只关心这酒凉了伤胃。"她忽然站起,雪青发带扫过银壶缠枝纹。
案头烛火被她广袖带起的风扑得东倒西歪,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撕扯成永宁寺壁画上纠缠的飞天。
赤金嵌宝的孔雀衔珠步摇垂下的珠串撞在青玉盏沿,叮咚声里混着烈焰骤然加重的呼吸。
玄色皂靴碾过地上散落的珍珠,在青砖面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烈焰伸手按住她欲取面罩的腕子,掌心的茧子磨过银镯雕琢的缠枝莲:"王妃躲什么?
当年永宁寺佛前,你掷金瓜子许愿时可没这般怯懦。"他声音里渗着松烟墨的苦香,指腹却在她腕间寻到跳动的脉搏,快得似要撞碎那圈银镯。
蝶儿忽而冷笑,眼尾疤痕在烛光里化作振翅的蝶:"王爷倒记得清楚,却不知那日臣妾掷的是第八十九颗金瓜子。"她反手执起银壶,琥珀色的酒液在半空划出弧线,恰好注满两盏描金并蒂莲,"臣妾畏寒,最恨春夜拖沓。"
檐下铜铃被夜风撞得急响,惊飞了藏在老梅枝头的夜莺。
白管家躬身退至廊柱阴影里时,瞥见珍珠手中的烛台将琉璃灯影投在青石板上,竟幻化成三十年前欧阳小姐绣楼前碎裂的玉簪形状。
鎏金火盆里新添的银骨炭爆开两点火星,恰似永宁寺长明灯落在雪地上的光斑。
烈焰的蟒袍广袖忽地扫落案头玉镇纸,羊脂白玉裂成三瓣时,他己然执起青玉盏。
烛火将他眉骨投下的阴影染作墨色,映得眼底跳动的光愈发灼人:"王妃可知合卺酒该饮几分满?"酒液漫过盏沿描金的莲瓣,在紫檀案面洇开深色痕迹,"当年母妃教我,满则溢,缺则憾。"
蝶儿腕间的银镯突然卡在壶柄缠枝纹里。
她望着对方袖口暗绣的龙纹随呼吸起伏,恍惚看见十二岁那年御花园冰面上,自己摔碎的那块蝶形玉佩在雪地里泛着冷光。
菱花窗忽又被夜风吹开,携着金瓜子碎光的梅瓣飘落在酒液表面,将并蒂莲纹搅成破碎的月影。
"臣妾只知酒凉了..."她话音未落,烈焰忽然倾身逼近。
蟒袍上的松烟墨香混着鹅梨帐中香扑面而来,竟与柔妃宫里每逢雷雨便泛潮的沉香别无二致。
他指尖擦过她耳后伤疤时带起细碎电流,惊得发间步摇垂珠撞作乱雨。
"冷热何妨?"烈焰的声音低哑如永宁寺晨钟,执盏的手背暴起青筋,"这合卺酒里埋着西厢房老梅根二十载的月光。"他忽而抬腕将酒盏举至眉间,盏中琥珀光映着茜纱帐上摇曳的合欢花影,竟在两人之间架起一道流动的金桥。
廊下珍珠手中的烛台忽然爆开灯花。
白管家望着青石板上蜿蜒的蜡泪,忽然记起那年欧阳小姐出阁前夜,龙公子立在梅树下捧着半盏残酒的模样。
鎏金火盆里檀香灰被夜风卷起,在月光里化作细碎的金粉,正落在王妃飘落的雪青发带上。
蝶儿耳垂的明月珰突然轻颤。
她望着盏中自己破碎的倒影,忽见烈焰眼底映着永宁寺琉璃塔尖的星光。
腕间银镯与青玉盏相撞的刹那,老梅枝头积攒的夜露恰好坠入窗内,在案头未干的酒渍里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铜铃又响,惊得茜纱帐上的合欢花影乱颤。
烈焰的蟒袍广袖拂过案头时,带倒了那支赤金嵌宝的孔雀衔珠步摇。
珠串滚落青砖的脆响里,蝶儿看见对方喉结滚动着未出口的话语,月光为他侧脸镀上的银边,竟与当年永宁寺长明灯下的剪影重叠得分毫不差。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白管家躬身捧来缠枝莲纹银托盘时,瞥见王爷指尖正着盏沿描金的并蒂莲纹,而王妃的雪青绣鞋尖己抵住滚落的珍珠,在青砖上碾出浅浅的月牙痕。
青玉盏沿的描金莲纹在烛火中泛着粼粼波光,烈焰执壶的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
银壶倾斜时,琥珀色酒液在盏中旋出细密的涡纹,恰似永宁寺放生池里被香客惊动的锦鲤。"《周礼》有载,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他嗓音裹着松烟墨的沉郁,蟒袍广袖扫过案上散落的糖霜,"欧阳家承的是前朝古礼,这银壶斟酒需过三山五岳纹。"
蝶儿指尖无意识着青玉盏的冰裂纹,那些细若游丝的纹路让她想起柔妃临终前攥着的绉纱帕。
当酒液漫过盏沿第三道莲瓣时,白管家适时击掌三声,廊下琉璃灯霎时映出梅枝在青砖上的虬曲暗影,竟与银壶缠枝纹严丝合缝地重叠。
"此谓天地人三才俱合。"烈焰忽然执起她的腕子,银镯与玉盏相撞的脆响惊得烛火摇曳。
他指尖顺着青玉盏的葵口纹路滑至盏底,那里暗刻的龙纹在酒液折射下宛如游动,"当年母妃与父皇饮至第三巡,盏中月影恰好映出并蒂莲开。"
菱花窗外的夜风忽然转了方向,将鎏金火盆里的银骨炭吹得噼啪作响。
蝶儿望着酒面浮动的金瓜子碎光,恍惚看见永宁寺长明灯在雪地上投下的光斑。
当烈焰的广袖拂过她手背时,鹅梨帐中香混着屠苏酒气,竟与柔妃宫里那架焦尾琴在雨夜散发的潮气惊人相似。
"叮——"
两盏相碰的脆响惊飞了梁间栖着的夜蛾。
蝶儿腕间银镯顺着交叠的手臂滑至肘弯,冰凉的触感恰似那年中秋浸在井水里的玉轮糕。
烈焰眼底跳动的烛光忽而漫过她耳后伤疤,将那道蜿蜒的痕迹染作鎏金火盆里将熄未熄的炭红。
琥珀光掠过喉结的瞬间,琉璃灯影在茜纱帐上织出纠缠的藤蔓。
蝶儿听见酒液滑入喉管的细响竟与珍珠穿帘的叮咚声相和,窗棂间漏进的梅香突然变得浓稠如蜜。
烈焰掷盏时衣袖带起的风扑灭了东侧烛台,未燃尽的灯芯在青砖上滚出流星般的轨迹。
"碎盏成双,百年..."
白管家的祝词被骤然响起的铜铃截断。
那盏描金并蒂莲在紫檀案面碎作十八瓣时,蝶儿忽觉掌心沁出薄汗。
她望着满地狼藉中依旧交缠的莲纹,恍惚看见十二岁那年摔碎的蝶形玉佩在雪地里折射出七种月光。
烈焰喉间溢出的低笑惊醒了梁上沉睡的雀儿。
他蟒袍暗绣的龙纹在残烛里忽明忽暗,掌心覆上她手背时,檀香灰的余温透过银镯缠枝纹渗入血脉:"王妃可知碎玉比完璧更耐琢磨?"指腹擦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就像永宁寺的琉璃瓦,碎在雪地里反倒比长明灯更亮。"
菱花窗忽地洞开,夜风卷着梅瓣扑灭最后一盏烛火。
黑暗降临的刹那,蝶儿听见自己发间步摇的珠串发出骤雨般的急响。
烈焰的呼吸混着残酒气息拂过她耳后伤疤,惊得那道旧伤泛起灼痛——竟与上元夜塔尖火星坠落的刺痛如出一辙。
白管家点燃的犀角灯将两人影子投在茜纱帐上时,蝶儿发现自己的雪青发带不知何时缠住了烈焰的蟒纹玉带钩。
鎏金火盆里新添的银骨炭爆开两点火星,将青砖上蜿蜒的酒渍映得宛如永宁寺壁画上飞天飘落的绶带。
"王爷..."
她刚一开口便被檐下急雨般的铜铃盖过声响。
烈焰指尖正勾着她耳后一缕散发,玄色皂靴碾过满地碎玉的声音,像极了那年围猎时鹿群踏碎冰面的脆响。
当他的气息混着鹅梨香侵入鼻端的瞬间,蝶儿忽然惊觉窗外老梅的投影竟与三十年前欧阳小姐绣楼前的梅影重合得分毫不差。
鎏金缠枝莲纹银壶突然在案上发出嗡鸣。
珍珠掀帘欲添新烛时,瞥见王妃的雪青绣鞋正缓缓后撤,鞋尖碾碎的糖霜在青砖上留下月牙状的白痕。
而王爷蟒袍袖口的龙纹,此刻正随着呼吸起伏,宛如要破云而出的真龙。
远处传来西更梆子声,白管家躬身欲退时,忽见王妃腕间银镯卡在了鎏金火盆边缘。
烈焰俯身欲解的刹那,菱花窗外飘进的梅瓣恰好落在他后颈——那抹玉色衬着玄色蟒纹,竟像极了永宁寺壁画上神佛指尖拈着的优昙婆罗花。
蝶儿耳垂的明月珰突然无风自动。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龙纹暗绣,喉间残存的屠苏酒忽如烈焰般烧灼起来。
当夜风第五次撞响檐下铜铃时,她清晰听见自己鬓间步摇的珍珠,正一颗颗坠落在泼酒成画的青砖之上。
犀角灯在茜纱帐上投下菱格暗纹,蝶儿忽觉鎏金火盆散发的暖意变得黏腻。
烈焰指腹擦过她耳后疤痕时,松烟墨的苦香里竟混着永宁寺佛前供奉的旃檀气息。
她后撤的足尖踢翻了青玉盏的残片,碎玉在青砖上划出细长的银线,像极了那年中秋柔妃摔碎的冰裂纹瓷瓶。
"王爷醉了。"蝶儿攥住松脱的雪青衣带,丝缎上的缠枝莲纹在她指间扭曲成蛇形。
窗外的老梅枝桠突然剧烈摇晃,抖落的金瓜子噼里啪啦砸在菱花窗棂上,仿佛永宁寺塔尖坠落的火星子复又燃起。
烈焰蟒袍的龙纹暗绣随着呼吸起伏,竟似要破云而出。
他指尖勾住蝶儿腰间玉带钩的刹那,白管家袖中檀香灰突然爆出两点火星,惊得珍珠打翻了银托盘里的醒酒汤。
琥珀色汤汁在青砖上蔓延成奇异的图腾,恰似三十年前欧阳小姐绣楼前未烧完的合婚庚帖。
"王妃在怕什么?"烈焰的声音裹着屠苏酒气拂过她颈侧,惊起细小的战栗,"当年永宁寺佛前掷金瓜子时,你可是..."玄色广袖扫落案头鎏金香炉,香灰混着残存的鹅梨帐中香扑了蝶儿满襟。
她突然瞥见香灰里未燃尽的合欢花瓣,那抹残红刺得眼尾疤痕隐隐作痛。
蝶儿猛地推开近在咫尺的胸膛,赤金嵌宝步摇的珠串缠上了烈焰的蟒纹玉带。
裂帛声响起时,菱花窗外恰有夜莺惊飞,雪青外衫的缠枝莲纹裂作两半,露出里头杏子红的单薄襦裙。
她踉跄着跌坐在茜纱帐角落,腕间银镯撞在床柱上发出清越哀鸣。
"放肆!"烈焰眼底跳动的烛光骤然转暗,蟒袍袖口的龙纹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狰狞如活物。
他伸手欲扯开碍事的帷幔,却见蝶儿己裹着锦被缩成雪青色的茧。
珍珠慌忙拾起的赤金步摇在地面投下细长阴影,竟与当年永宁寺琉璃塔折断的檐角惊人相似。
鎏金火盆突然窜起半尺高的火苗,将两人对峙的剪影投在梁柱之间。
蝶儿揪着襟口的手指关节发白,耳后疤痕在火光里泛着的绯色:"王爷当知强扭的瓜不甜。"她声音里带着细碎的颤音,像极了那年围猎时困在陷阱里的幼鹿哀鸣。
烈焰的皂靴碾过满地狼藉,玄色衣摆扫过的青砖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酒渍。
他俯身时松脱的玉冠擦过蝶儿耳垂,惊得明月珰晃出凌乱银光:"王妃可知合卺酒饮过三巡,按祖制该..."话音未落,菱花窗突然被劲风拍开,裹着金瓜子的梅瓣暴雨般砸在两人之间。
蝶儿趁机裹着锦被滚至床榻内侧,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勾住了鎏金床栏。
她望着窗外狂舞的老梅枝桠,恍惚看见柔妃临终前攥着的那方染血绉纱帕:"臣妾只知强求的缘分,终会像永宁寺的琉璃瓦,碎得拼不出完整月光!"
白管家手中的缠枝莲纹银壶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烈焰暴怒的掌风扫落东侧整排烛台,燃烧的蜡泪在青砖上蜿蜒成血河形状。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陈年箭疤,在跳动的火光里宛如狰狞的蜈蚣:"王妃以为本王在求什么?"声音里渗着十二岁那年在雪地拾碎玉时的寒意,"不过是..."
西更梆子声穿透雨幕般的梅瓣,珍珠手中的犀角灯突然熄灭。
蝶儿在黑暗里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恍惚有温热水珠砸在手背——不知是梁间坠下的夜露,还是谁人未落尽的残泪。
当鎏金火盆最后一点火星湮灭时,她忽然嗅到某种熟悉的苦香,竟与柔妃宫中那架焦尾琴每逢雷雨便散发的陈腐气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