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吻玫瑰》第一章 血色鸢尾（上）

暴雨将城市浇铸成一座扭曲的玻璃牢笼。

林烬蜷缩在电梯角落，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后背蝴蝶骨，孕检报告在掌心皱成一团浸血的纸花。腹部痉挛般的疼痛让她咬破下唇，血腥味混着电梯香薰诡异的晚香玉气息，在喉间凝成腥甜的硬块。锁骨处的蓝钻项链突然收缩，金属链条勒进皮肉，仿佛感应到什么似地泛起幽蓝荧光——三小时前，她在母亲骨灰盒暗层发现这枚吊坠时，玫瑰形芯片正发出类似心跳的脉冲。

"叮——"

电子钟发出机械的报时声。00:00，她的二十八岁生日。

2801室虚掩的门缝里漏出暖金色光线，在地毯上切割出一道刺目的伤口。林烬僵立在玄关阴影中，看着自己设计的订婚戒指卡在苏倩涂着猩红甲油的脚趾上，3克拉粉钻在壁灯下折射出嘲讽的碎光。那枚戒托内侧刻着"To My derella"的字样，此刻正随着苏倩晃动的脚踝，在地板投下扭曲的字母投影。

"城哥...你说林阿姨坠海前，真的把密钥吞进肚子里了？"苏倩甜腻的喘息裹着真丝睡衣的窸窣，像毒蛇游走过波斯地毯，"那个蠢货到现在还以为，你是帮她处理医疗事故的好未婚夫呢。"

林烬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未愈的取卵针孔。三天前顾明城握着她的手签下病危通知书，消毒水味道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她哭晕时蹭上的珊瑚色唇印。此刻他的金丝眼镜却歪斜地架在苏倩胸前，镜腿蛇形刺青吞吐着林氏珠宝的防伪图腾——那是父亲用她周岁抓周时握着的画笔，亲手设计的家族徽记。

"她母亲偷走顾家二十年的东西..."顾明城扯开领带的声音像毒蛇吐信，金属搭扣撞在床头柜的玻璃水杯上，发出清脆的颤音，"等明天发布会用赝品坐实她抄袭，蓝钻自然会回到保险库..."

惊雷劈裂落地窗，水晶吊灯在狂风中晃成惨白的钟摆。林烬后退时踩断Jimmy Choo的鞋跟，尖锐的水晶碎片刺入掌心，血珠溅在克林姆特《吻》的复制画上。那张被顾明城赞为"新艺术运动瑰宝"的婚纱设计图从包里滑落，苏倩踩着十厘米的Christian Louboutin走来，Dior高定裙摆扫过她小腹密密麻麻的针孔，那些为了试管婴儿注射激素留下的淤青，此刻正泛着紫黑的死斑。

"难怪做了三次试管都失败。"苏倩指尖的钻戒挑开她浸血的衣领，冰凉的金属划过锁骨时激起战栗，"你这种被药物腐蚀的子宫，怎么配孕育顾家的继承人？"

蓝钻项链被生生扯断的瞬间，林烬右肩的玫瑰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混沌中想起律师今晨压低的声音："尸检报告显示，你母亲的呼吸机接口有二次改装痕迹..."她忽然看清顾明城腕表内侧的反光——那不是江诗丹顿的日内瓦印记，而是傅氏集团高层专属的量子加密器，表盘深处隐约浮动着玫瑰状的数据流。

暴雨冲刷着跨海大桥护栏上的血手印，咸涩的海风卷着药片飞旋。林烬赤脚踩过满地狼藉的促排卵药，手机自动播放着苏倩刚发的视频：停尸间冷光灯下，母亲肩头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玫瑰胎记，正被激光手术刀剜成血肉模糊的漩涡。背景音里顾明城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记得采集完整的生物皮层，傅先生需要活体样本进行三维建模。"

"你以为傅家为什么要收养你？"最后那条语音信息像淬毒的箭矢刺入耳膜，"你不过是傅沉洲找回他母亲遗物的活体密码箱，就像..."

就像她豢养在工作室的那缸血鹦鹉。每周三顾明城都会亲自投喂特制饲料，现在想来，那些鱼鳞折射的虹光与母亲设计的"塞壬之歌"项链何其相似——去年苏倩戴着那套珠宝出席晚宴时，镁光灯下的人鱼泪钻石正泛着同样诡谲的粉橙色。

海水漫过脚踝时，林烬摸到口袋里的梵克雅宝打火机。火苗舔舐孕检报告的瞬间，她看清HCG数值旁的手写批注——根本不是受孕指数，而是基因编辑胚胎的量子编码，末尾标注着"Project Phoenix-099"。

"妈妈..."她对着漆黑的海面呢喃，记忆突然闪回到圣托里尼的黄昏。那天夕阳把爱琴海染成熔化的玫瑰金，母亲突然抓着她的手按在船舷的北斗星图案上："等玫瑰开到第九十九朵，就去塞纳河左岸的第七块砖石..."

咸涩的浪涌呛入气管时，远处传来游轮穿越浓雾的汽笛。林烬在窒息中看见肩头玫瑰泛起鎏金色的数据流，如同母亲实验室那台量子计算机启动时的光子矩阵。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她的腰，黑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枚黑曜石扳指，惊涛骇浪中，男人戴着皮革手套的掌心稳稳托住她后颈。

"林小姐，"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深海的气息穿透雨幕，"想不想看看，当第九十九朵玫瑰绽放时，塞纳河底藏着怎样的潘多拉魔盒？"

他的拇指按上她灼痛的胎记，刹那间无数全息影像在视网膜上炸开：二十年前的沉船残骸、闪着幽蓝光芒的钛合金密码箱、还有母亲站在实验室里，将注射器刺入肩头玫瑰的惊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