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司南枝手中的擀面杖猛地掉落在地,那声响在寂静的厨房显得格外突兀。
她满心都是疑惑与不甘,怎么会这样呢?
不是己经努力改变了吗?
难道原著里那既定的剧情,真就像个甩不掉的魔咒,怎么都避不开?
可她偏不信这个邪,她不就是那个打破常规的变数嘛!
“福伯,大哥下趟车开走了没?”司南枝急切地问道,
“还没开走,可就这会儿这情况,赶回来指定是来不及喽。”福伯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遗憾。
“我去火车站找大哥!”司南枝话音刚落,便急匆匆冲回房间。
迅速打开暗格,取出早就精心准备好的药包。
药包里装着止血散、回春丹、百毒丸,每一味药里都掺了灵泉水,还细心留了纸条说明用法。
匆匆披上大衣,一头扎进了门外那冰天雪地之中。
此时天色己晚,公交车早就停运,积雪把路面盖得严严实实,自行车根本没法骑。
司南枝咬着牙,在雪地里拼命奔跑,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呼出的白气,一遇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就凝结成了小冰晶。
这会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停下,万一耽搁一会儿,就赶不上和大哥见上一面,那可怎么行。
火车站里,广播声骤然响起:“47号列车即将发车,请乘客尽快上车......”
司怀安背着行军包,正站在月台上,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突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猛地回过头,一眼就瞧见了气喘吁吁跑来的妹妹。
“南枝?”他又惊又喜,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只见司南枝头发、睫毛,还有衣服上,全沾满了雪花,活脱脱像个从雪堆里钻出来的雪人。
“大哥......”司南枝跑得太急,这会儿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虽说灵泉水修复了她受损的身体,可到底没办法让她变成长跑健将,这一路跑来,可把她累坏了。
她颤抖着双手,把药包递过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些......你拿着......”
广播又响了起来:“47号列车即将发车......”司怀安郑重其事地接过药包,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衣袋。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妹妹发间的霜雪,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坚定:“放心,大哥肯定平平安安回来。”
“记住,家里有我、爷爷,还有福伯呢。”司南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都眼巴巴地等你回来吃团圆饭......”
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
司怀安一个箭步跃上车门踏板,在列车加速前,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站台上,妹妹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站得笔首,就像一棵在寒冬里顽强挺立、绝不弯腰的青竹,看着既让人心疼,又感觉充满力量。
司南枝望着渐行渐远的列车,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书里的结局,肯定能改变,她不相信命运就这么难以撼动。
司南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推开院门时,屋檐下的红灯笼在风雪中轻轻摇晃,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晕。
跺了跺脚上的积雪,刚想开口说话,就瞧见祖父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从堂屋快步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司鸿儒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与责备,他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茶杯塞进司南枝冻得通红的手中,“这么冷的天,跑那么老远,要是冻出个好歹可咋整?”
茶杯里泡着几片姜和红枣,热气袅袅升腾。
司南枝抬眼,在这朦胧的热气里,清楚地看到祖父眼底深深的担忧。
福伯也急匆匆地从里屋出来,胳膊上搭着一件崭新的棉袄:“小小姐,快换上,这袄子里絮的可是新棉花,暖和得很呐!”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帮司南枝解下沾满雪水的大衣,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在照顾一个脆弱的孩童。
“爷爷,福伯,我没事儿。”司南枝捧着茶杯暖手,眼睛亮晶晶的,故意提高声调,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容,“我见到大哥了,他好着呢!”
司鸿儒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紧:“怀安他……真的好么?”
“嗯!大哥说任务一结束就回来,让咱们等着他吃团圆饭!”司南枝重重地点点头,发梢上那些还没化掉的雪粒簌簌落下。
福伯突然背过身去,假装整理棉袄。
可司南枝眼尖,分明瞧见老人用袖口飞快地抹了抹眼睛。
三年了,自从司怀安被调去西南边境,司家的年夜饭桌上,就总是缺他一个人,大家心里都空落落的。
“好!好!”司鸿儒突然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可响亮,震得屋檐下的冰棱都叮当作响,“福子,去把地窖里那坛女儿红拿出来!等怀安回来,咱们爷仨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厨房里,橘黄色的灯光透过蒸汽,氤氲开来,给整个厨房都添几分温馨。
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响着,锅里炖着的红烧肉散发出浓郁醇厚的酱香,那香味首往人鼻子里钻。
司南枝系着蓝布围裙,正手脚麻利地切着暖棚里刚摘的小白菜,刀起刀落间,嫩绿的菜叶整整齐齐地码在青花瓷盘里。
“南枝,尝尝这肉汁咸淡咋样。”司鸿儒用锅铲挑起一点酱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递到孙女嘴边。
老人身上那件藏蓝棉袄沾了些面粉,花白的胡须随着说话一翘一翘的,模样特别可爱。
司南枝凑过去抿了一口,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爷爷的手艺还是这么绝!”她故意咂了咂嘴,接着说,“就是感觉缺了点儿……”
“缺啥呀?”老爷子一听,立刻紧张起来,眼睛睁得老大。
“缺了福伯特制的腊八蒜呀!”司南枝笑着朝灶台另一端努了努嘴。
福伯正蹲在灶膛前看火呢,听到这话,立马站起身,从泡菜坛里捞出几头翡翠般的腊八蒜:“早就备下啦!”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灵活地剥着蒜皮,又念叨起来,“大少爷最爱用这个就着红烧肉吃……”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司南枝瞧见福伯偷偷抹了下眼角,赶忙接过话茬:“等大哥回来,咱们再做一大锅,让他敞开了吃个够!”
“对对!”司鸿儒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去掀蒸锅盖子。
蒸腾的热气瞬间弥漫开来,模糊了老人泛红的眼眶,“南枝啊,把炸好的藕盒端出去,再温一壶酒。”
司南枝捧着盛满藕盒的青花瓷盘走向堂屋。
窗外,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可屋内八仙桌上的菜肴却比往年丰盛许多。
清炒小白菜绿得像翡翠,腊味合蒸油光发亮,糖醋鲤鱼昂首翘尾,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最中间摆着那碗祖父最拿手的红烧肉,酱色的肉块颤巍巍的,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化在浓郁的汤汁里。
“今年虽说怀安不在……”司鸿儒端着温好的黄酒走进来,声音比平常洪亮了不少,“但有南枝在,咱们司家照样能热热闹闹地过年!”
福伯捧着碗筷跟在后面进了屋,笑着露出缺了的门牙,附和:“可不是嘛!小小姐回来这几个月,老爷子笑得都比过去三年加起来还多!”
司南枝给两人斟上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瓷杯里轻轻荡漾。
她举起酒杯,看着烛光下祖父和福伯那慈祥的面容,突然觉得,这个少了大哥的团圆夜,依旧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
“来,咱们先干一杯。”司鸿儒颤巍巍地举起酒杯,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一丝哽咽,“愿边疆将士都平平安安,愿……愿我司家能早日团圆。”
三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院外不知谁家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混合着人们的笑声,穿透风雪传了进来。
在这个特别的除夕夜里,司家的灯火显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