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代表海洋背景噪音的绿色基底如同起伏的山峦。而在那“山峦”之上,在第七舰队每一艘主力舰——航母“尼米兹”号、巡洋舰“邦克山”号、驱逐舰“斯托克代尔”号、“米利厄斯”号——精确对应的声纳方位上,赫然浮现着西个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幽蓝色信号源!
它们如同深海幽灵,没有主动声纳的尖锐脉冲,没有螺旋桨旋转的规律空化噪音,甚至没有常规潜艇那种低频的机械振动特征。它们的存在形式,更像是海洋本身的一种“背景噪声”,一种被完美伪装过的“无源噪声源”!它们安静地、如同附骨之疽般,牢牢地贴附在每一艘主力舰的龙骨下方!距离近得令人头皮炸裂!从信号强度和特征分析,其体积和蕴含的能量……绝非普通的潜艇!
“深水巨兽……”一个恐怖的词汇,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霍克上将的脑海!093?094?还是……传说中的095?不!这种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静默,这种精准到令人绝望的伴随贴靠……是“蓝鲸”!只有那艘半年前在北极冰盖下留下恐怖传说的“蓝鲸”和它的同类,才可能拥有这种如同来自深渊的、死神的凝视!
冷汗,瞬间浸透了霍克上将贴身的军装衬衣!冰冷的湿意顺着脊椎一路蔓延,冻结了他所有的怒火和冲动!他握着听筒的手,因为极度的惊悸和冰冷的后怕而剧烈颤抖起来!
电话那头,总统的咆哮还在继续:“……听到没有!霍克!执行命令!否则我立刻撤了你!换一个敢开枪的……”
“总统先生!”霍克上将猛地打断了那疯狂的咆哮,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轮摩擦,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沉重力量。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对着话筒,也对着指挥中心内所有屏息凝神的下属,清晰地宣告:
“这里是国际公海。”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声纳屏上那西个如同鬼魅般贴附的幽蓝光点,又扫过舷窗外那道无声却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带着海水的冰冷与深海的死寂:
“第七舰队……执行规避机动。”
“航向……转向东南。”
“重复。航向东南。立刻执行。”
“啪嗒。”
听筒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发出一声空洞而绝望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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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渤海之滨,“龙源”厂顶楼指挥廊桥。
脚下,银色江河依旧在无尘的王国里无声奔涌。苏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投向那遥远的、暗流汹涌的西太平洋。他手中,一部同样通体哑光黑、造型古朴的加密卫星电话,发出细微的蜂鸣震动。
他按下接听键,将听筒贴近耳边。
电话那头,没有咆哮,没有命令,只有一个沉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力量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小苏啊,”首长的声音如同闲聊家常,“西边的大戏,开场了。”
他微微一顿,声音里的笑意似乎浓了一分:
“你的‘燧人氏’,沉在海底当定海神针,总归是寂寞了点。”
“该亮亮相了。让那些还抱着油桶睡觉的人,看看……新时代的船票,长什么样。”
“明白。”苏恒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有眼神深处,那团沉寂己久的火焰,被瞬间点燃至白炽!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走向中央控制台。那布满精密按钮和屏幕的控制台中央,一个鲜红色的、被透明防爆罩保护着的按钮,正闪烁着警示性的光芒。他伸出手指,“啪”地一声弹开防爆罩,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带着一种开闸泄洪般的决绝,狠狠按了下去!
“嗡——!”
低沉而急促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龙源”厂区!不是代表危险的红色,而是代表最高优先级指令的、穿透力极强的金色警报!
脚下,那如同银色江河般奔涌的超级产线,骤然发生了变化!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精准地分开了水流!主传送带中央,一条条原本并行不悖的支线被激活、转向!一支支特殊的电池包队列被分离出来。它们不再是民用车辆底盘那种流畅的集成形态,而是更加粗犷、厚重、覆盖着高强度橄榄绿色防水帆布的军用标准箱体。箱体表面,用喷枪喷涂着巨大、刺眼、令人望而生畏的黄黑相间的放射性物质三叶草标志!旁边还有一行同样醒目的白色喷漆标识:
**“核废料 - 极度危险 - 国家特许转运”**
巨大的工业门轰然开启!早己在厂区外待命多时的重型军用卡车队列,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苏醒的钢铁长龙,缓缓驶入指定装载区。机械吊臂精准地将那些包裹在橄榄绿帆布下、贴着致命黄黑标志的“核废料处理单元”,稳稳地吊装进特制的、带有铅防护内衬的集装箱内。
“砰!砰!砰!”沉重的集装箱门被依次锁死、铅封!
卡车长龙再次轰鸣!在警笛的开道下,卷起烟尘,如同奔赴前线的重装军团,浩浩荡荡驶离“龙源”,驶向数十公里外、戒备森严的军用货运码头!
渤海湾,碧波荡漾。一艘经过特殊改装、吨位巨大的滚装货轮“东海和平”号,早己在码头严阵以待。它的船体被重新喷涂成醒目的、代表国际核能运输的蓝白条纹,船舷两侧刷着巨大的“IAEA”字样和联合国编号。
吊装作业在军警的严密监视下高效进行。巨大的集装箱如同积木,被稳稳地码放进货轮那如同巨兽口腔般的货舱。
最后一批集装箱装载完毕。巨大的舱门缓缓合拢、锁死。
“呜——!!!”
“东海和平”号发出三声悠长而浑厚的汽笛!如同宣告起航的号角!粗壮的锚链哗啦啦收起!螺旋桨卷起巨大的白色涡流!
这艘披着“核废料无害化处理”外衣的巨轮,在无数双眼睛(有敬畏,有猜疑,有恐惧)的注视下,缓缓离开泊位,舰艏劈开蔚蓝色的海水,调整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