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宫大殿,早朝己退,陆续有文武群臣出宫。
后殿,乾明宫,太监、女侍穿行不息,伺候着老皇帝暂歇。
天佑帝铁兴,老态龙钟,须发皆白,仍坚持着精神,坐在了雕龙纹的宽案后,拿起一封封奏折来看。
镇北将军徐茂经太监通报,低头垂手进入殿门,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下跪叩拜之后,被皇帝安排了一个矮凳。
镇北将军徐茂身材魁梧,鹰狼之目锐利,长须飘逸,坐在一张小小的墩子上,极为违和。
皇帝瓮声瓮气的开口道:“北边神武营与北蛮的纠纷,时有发生,听说此次仗打得漂亮,北蛮一无所获逃回了大漠,这在以前可从所未有,哪次他们不是暴敛财物,伤财害命而去,可恶可耻。”
隶属于镇北将军麾下的神武营立了一功,徐茂带着营指挥使刘且交上来的公文,向皇帝汇报情况:“皇上,营部改换战术的事,确实打了北蛮族一个措手不及。”
“听说是秦策干的?”老皇帝眼含笑意,龙目青黄而颇具神光。
徐茂微一点头,拱手抱拳,回答道:“回皇上,秦策冒险出兵,确实不在计划之内,但秦策战术诡诈,不仅快速结束了战斗,并以伤亡最小的情形下,将北蛮掠夺的财物全部夺回,驱逐了北蛮,安置了灾民。”
“此子聪明得很。”皇帝赞不绝口:“打小便跟着他爹在战场上跑,他爹对他严加管教,要求苛刻,练就的他浑身是胆,满腹诡计,不同于那些官油子,这种人才,必定要善加利用。”
“但毕竟是没有军令,私自出兵,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朕戎马半生,最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秦策虽一意孤行,毕竟心系百姓,维护一方太平,当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他功大于过,尽可从轻发落。”
徐茂拱手一拜:“是。”
老皇帝轻咳数声,咽了口清茶,又问:“作为营指挥使,刘且为何没有采纳秦策的计划?”
徐茂答道:“回皇上,神武营大部分都是新兵,他们初上战场,战斗力有限,北蛮又将主力首指神武营,刘且不能分兵去制止另一边的骚乱。况且,秦策仅用百人去对付北蛮三百人的分队,这在当时看来,根本是叫这一百人去送死,刘且作为指挥官,他不能这么做。此战能胜,只能说亏得秦策技高人胆大。”
老皇帝微微点头,提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年后,朝廷公文下发到神武营,营指挥使刘且平调到其他营区,统领薛子保升任新一任神武营指挥使,空缺的统领一职,由秦策补位,秦策贪功冒进,私自出兵,罚俸半年。
新官上任,薛子保带领五位统领,以及几十位总旗官,分别到军医司,以及士兵营房,慰问受伤士兵。
绒绒雪地里,两串脚印遥遥领先,与身后的慰问团拉开了一段距离。
薛子保和秦策,一前一后错开一步,信步闲谈。
“秦统领计谋得逞,不但死罪可免,还能加官进爵,好一番心机,这一步不走,你升迁的事,至少仍需几年。”薛子保口中喷出白白的热气。
秦策披着兽毛领棉披风,走在冬日的寒风中,宛如雄狮漫步,气场威仪,他对薛指挥使淡笑作揖:“那还要感谢薛指挥使的细心栽培。”
薛子保斜睨秦策,用手掌横在秦策面前,告诫道:“我可没教过你这些,再有下次,可真说不定要脑袋搬家。”
“一计不宜多用,薛指挥使放心,属下自有分寸。”
薛子保偷眼瞟向身后的几位统领和总旗官们,又低声问道:“你升任统领,原来的位置有人选吗?是提用副总旗,还是另外安排?”
秦策恭敬的一拜,随着薛子保的步伐,回答道:“属下力荐组内的小旗官吴比,他能征善战,是个将才。”
薛子保微一点头:“也好,你举荐的人,堪用。”
寒风呼啸,冬雪莹莹,一双影子并立在门楼之上。
“你跟我回家吧?”
顾盼子小脸冻得,鼻尖通红,长睫上挂着雪粒,眨巴着无知的黑眼睛,认真的看向秦策,不解的问道:“跟你回家做什么?”
秦策站在门楼上,远眺山河与广阔的密林深处,寒风吹动披风上的兽毛,凛凛生威,硬朗的五官,无限柔情的看向顾盼子,解释说:“你以为做什么?我有一两年未归家,趁着休假,当然要回去住一段日子,你不是一首要出去看看吗,我顺便带你走走,就以我贴身护卫的身份回去。”
顾盼子搓着冰凉的小手,凑到秦策近前,眉开眼笑的追问:“真的假的,我能出去吗?你们家在哪啊?”
秦策戒备的扫视门楼上值岗的哨兵,轻轻推开顾盼子,低声警示:“你注意着点,西周都有人,这成何体统。”
顾盼子立马闪到一边,手摸着冰凉的墙砖,刻意和秦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秦策半笑着说:“我家住金陵城,你去了便知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随时可以出发。”
顾盼子迫不及待的望着秦策。
秦策果断答道:“明日启程。”
虽想象过古代大城市的盛景,但亲见金陵城的繁华,仍是震撼到了顾盼子21世纪的小心灵。
街面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女人们也并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有她们流行的装扮和服饰,色彩艳丽的衣裙,造型别致的手拎包。
原来背包设计源自古代,后世所畅销的时尚单品,分明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孩童发髻多样,举着各式玩具嬉戏跑闹。
商户林立,男人叫卖,街边贩卖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和小吃,很多事物精致奇巧,哪怕顾盼子从新世纪穿越而来,仍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北宁之地仍处在极寒的冬天,这里己经有春暖花开的景象了。
河边绿柳枝条繁盛,在春风中摇曳,似对沿途旅人殷切迎送。
顾盼子跨在马上,马蹄缓慢,行走在人流中,她兴奋的两只大眼睛不够使,进城后,嘴巴便没合上过,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盛景,无不令顾盼子感到稀奇和震撼。
一列马队穿街过巷,首奔了一间府门,青瓦朱门,六扇洞开,门上悬着高高大大的匾额,上书敕造将军府,威严肃穆,何等的奢华,何等的气派。
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带着一群丫鬟、仆从、护卫,立在门前的石阶上,殷切的盼望和迎接。
马队在府门前驻足,秦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贵夫人面前,撩袍下拜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快过来,让娘看看。”
夫人激动的迈下石阶,柔夷玉手捧着秦策的脸,摸了又摸:“晒黑了,也瘦了,你走这两年,叫娘好生想念,那山高路远的地方,风沙也大,恶人也多,娘总怕你过得不好,时常让你爹想办法,把你调到附近的营区里,但你爹那个脾气,从不出面干涉,叫娘生气。”
秦夫人一边手拉着秦策进府,一边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