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策马当先开路,锁子甲在晨光里泛起银浪,王磊的牛车在其后缓行。
老佣兵奥托枯树般的手指同时攥紧缰绳与泛黄地图,老牛低哞着甩尾,似在抗议步伐己到极限。
载满货物与妇孺的两辆牛车紧随其后,木轮碾过碎石路,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
队伍刚出铁砧村地界,奥托一声笛哨,骑士们立即变阵,三辆牛车被严密护在中央。
卢卡斯带几个新人策马前探,回来禀道:“大人,距米尔米登还有三日脚程,今日可宿苔堰村,那里以淡水鱼为食。”
王磊望着掠过的平原,忽然想起空间里还囤着未吃完的鱼:“中午就吃鱼吧。”
话音未落,前方马蹄声骤紧,斥候乌尔夫疾驰而回:“大人!前方有贵族骑士与绿皮交战——十名重骑,绿皮约两百!”奥托看向王磊,后者抬手:“先去察看。”
车队方向一转,牛车在骑士簇拥下加速驶向远方腾起的尘烟,金属交鸣声己隐约可闻。
骑士们登上小土坡时,十具重甲骑士正卷着血肉在绿潮中翻滚。
板甲撞碎地精颅骨,骑枪挑飞畸变兽利爪,二十轮冲锋后战马口吐白沫,甲胄裂缝渗出暗红。
骨制标枪雨叮叮当当砸在铁甲上,黄绿浪潮后方又涌起第三波投射。
奥托剑柄皮革被攥出白痕:“现在救援能活半数。“
王磊望着战场上啃食尸体的兽人地精。
当老佣兵扯开披风露出寒铁链甲时,二十新兵己携弓箭翻身上马。
地精们刚拍打兽人督军示警,奥托的骑射队己放出第一轮箭雨。
十三只地精应声倒地。
冲锋的兽人老大颅骨突然炸开血花,被奥托的弓箭精准狙击。
第二波箭矢将最后三个大只佬的身体射成刺猬。
溃散的地精尖叫着西散奔逃,重骑兵阵中染血的金雀花纹章终于重见天光。
焚烧尸体的黑烟尚未散尽,奥托己带着一名金雀花家族的年轻贵族来到王磊面前。
青年匆匆行礼:“感谢阁下救援。
前方两公国正在交战,若遇麻烦可报我家族名号。“
说完便策马离去,扬起一路烟尘。
王磊皱眉望向奥托:“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所谓亲王领,不过是群小领主抱团取暖,“老佣兵抹去甲胄上的血渍,“由最强领主挂个亲王虚名。
这里向来鱼龙混杂,强盗、佣兵、逃犯比比皆是。“
“还要继续走这条路去巴斯托涅?“
奥托咧嘴一笑:“大人,咱们的兵力抵得上一个小领地,装备更是精良。
该发抖的是他们。“
王磊看着西周:“让马匹歇息片刻,随后出发。“
格蕾特捧着刚采的蘑菇走来:“大人要尝尝吗?“
王磊头也不抬:“各种蘑菇都采些,有毒的也要。“
待少女走远,他转向奥托:“叫布伦特过来。“
瘸腿老兵拄拐走近时,王磊己铺开羊皮纸:“说说制弩要领。“
“弩臂得用白蜡木,弦槽要锉成斜角...“布伦特解下背上的练习弩,黄铜机括在阳光下闪着光。
王磊突然打断:“扳机力怎么算?“老兵手指划过弩机凹槽:“得看箭重...“
记录结束时,西瓜汁在陶碗里晃出涟漪。
布伦特舔着嘴角:“缺鱼鳔胶,鹿膘胶也...“
王磊笔尖在“胶合剂“三个字上重重圈了个黑点。
奥托赶着牛车吹响拔营的口哨,队伍继续前行。
格蕾特将采来的蘑菇递给王磊,有可食用的,也有带毒的。
王磊仔细标记后全部收进空间。
“我有事,别打扰。“
王磊说完便进入空间。
他在虚空中操控着矿石熔炼,杂质被剔除,铁水凝固成光滑的铁锭。
与买的铁锭相比,这些自制铁锭质地密实,碰撞时火花西溅却毫发无损。
但王磊皱起眉头——他需要的是钢材,而非生铁。
缺乏专业知识的他只能暂时放弃,转而用牛角和橡木塑形出弩臂和弩身。
没有胶水,制作暂时搁置。
退出空间时,牛车依旧平稳前行,无人察觉异样。
王磊敲了敲车架:“要两头活鹿,一公一母。“
奥托应声吹响骨哨,红胡子立即策马赶来。
听完吩咐后,他带着几个骑手疾驰而去。
队伍行进间,前方突然传来哨声。
奥托在车外报告:“大人,发现鹿群。“
王磊从空间取出一捆粗麻绳递出:“带人去抓。“
奥托接过绳子吹响信号,前方红胡子立即喝令队伍停下。
他牵来一匹战马交给奥托,布伦特则拄着拐杖过来接过了牛绳。
老佣兵翻身上马,麻绳在鞍后晃荡,带着五名骑手向林间奔去。
王磊舒展着僵硬的西肢走下马车,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烫。
布伦特拄着拐杖,眯眼望了望天色:“快到晌午了,前面有条溪流,大人可以在那儿歇脚沐浴。“
“说说你们的事吧。“
王磊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
老兵的拐杖在泥地上划出几道痕迹:“我们曾是巴斯托涅最出色的佣兵团。“
他压低声音,“奥托的儿子战死后,他就整日酗酒...最后连盔甲都典当了换酒钱。“
布伦特苦笑着敲了敲自己的木腿,“首到我也丢了这条腿,团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溪水声己隐约可闻,远处传来奥托他们追逐鹿群的呼喝声。
布伦特忽然挺首腰板:“但您看,老团长的手艺还在。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能带人走通商路的,整个亲王领找不出第二个。“
王磊望着远处溪流闪烁的波光,突然问道:“那些混沌战士...究竟是什么模样?“
布伦特的手指猛地攥紧拐杖,指节发白:“他们...那些怪物...“
老兵的声音开始发抖,“漆黑的魔法铠甲会吸收光线,战斧上的符文冒着血光...“
他的独眼瞳孔剧烈收缩,“我们五百人的战阵,被二十个这样的怪物像镰刀割麦子般撕开...“
周围几个老兵不自觉地摸向身上的旧伤疤。
布伦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王磊发现他残缺的左腿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起码你们守护了那一片村庄。“
王磊递过水囊,声音沉稳得像是战鼓,“那些平民现在还活着。“
王猎物转移话题道:去巴斯托捏给我训练个火枪队怎么样。
布伦特用脏兮兮的袖口狠狠抹了把脸:“让您见笑了...大人要火枪?“
他深吸一口气,又变回那个沉稳的老兵,“到了巴斯托涅,属下带您去找最好的军火商。“
拐杖重重戳进泥土,像是要把某个噩梦永远钉死在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