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楚然破涕为笑，既庆幸妹妹免入教坊司，也是被她久违的小大人的模样逗乐。
“好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栖梧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显然是将她们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救你们姐妹于水火，你不思报答，反倒天天想着如何报复我？”
“哼！”楚瑶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待我学成归来，若姐姐安好，我自会遵守承诺，任你驱使。但你若敢让姐姐受半点委屈……我宁愿自毁道基，也绝不会为你出半分力！”
“放心，”栖梧转过身，看着这对相拥而泣的姐妹，语气平淡，“在我看来，你未来成就如何尚未可知，但论及价值，你姐姐……或许还真未必不如你。”
“切。”楚瑶对此嗤之以鼻，显然不信。
栖梧不再理会她的态度：“既想为我出力，去了飘渺剑宗，只当学艺之地，莫与同门生情，以免误了大事。”
楚瑶不明所以，含糊应下。
话音刚落，栖梧指尖轻点，一片翠绿树叶没入楚瑶眉心。
这枚记载着圣灵宗剑法总纲的树叶与先前给顾从善等人的《血灵诀》大不相同，少了些阴邪之气，反倒灵气盎然。
表面看来确实不似魔道手段，但真相往往与表象相反。
待问清飘渺剑宗方位后，栖梧对楚然丢下一句”教坊司见"，随即掌心覆上楚瑶头顶。
二人身影倏忽间便消失无踪。
……
与此同时，远在上万里之外，大周境内，飘渺剑宗。
宗门主峰之上，一座灵气氤氲，地面铺设着整块青玉，边缘矗立着无数剑痕石碑的演武场内。
一位面容清癯，身着素白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指点着面前七八位气息锐利的亲传弟子修炼剑法。
他正是飘渺剑宗当代宗主，修为己臻元婴巅峰，距离化神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的绝顶高人，李清玄。
就在李清玄演示完一式精妙剑招，准备开口讲解其中要义之时——
异变陡生。
地面龟裂，数十根墨绿藤蔓破土而出，粗如儿臂，迅速缠向众人。
众弟子猝不及防，眨眼间己被藤蔓捆成茧状，就连元婴巅峰的李清玄也未能幸免。
他试图催动元婴，体内灵力却如泥牛入海，神通尽失，满脸惊骇。
李清玄心中骇然欲绝，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竟能无声无息地侵入戒备森严的剑宗主峰，还能瞬间将自己这位元婴巅峰的宗主连同诸多弟子一同制住。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慌之中，演武场的中央，栖梧按着楚瑶的脑袋，蓦然出现。
楚瑶看着演武场上熟悉的藤蔓大茧，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用一种极其无语的语气小声嘀咕。
“……这里不会就是飘渺剑宗吧？”
“你不是想来这里学剑么？”栖梧淡然反问。
“这、这些人是……”
栖梧没有回答，只是心念微动。
包裹着李清玄等人的藤蔓同时稍稍向回收缩了一些，退至众人人中位置，露出了他们惊骇、愤怒、或是茫然的脸庞，但嘴巴依旧被藤蔓封着，无法出声。
栖梧这才面向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
“你，应该就是飘渺剑宗的宗主吧？”
他顿了顿，见对方眼中虽有惊怒，却并无疯狂之色：“若你能保证不大喊大叫，我现在便松开你的嘴。同意的话，眨眨眼。”
李清玄喉结滚动，识海中瞬息万变。元婴被封的寒意尚在，却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情绪。
当机立断，他重重地眨了下眼，缠绕在面部的藤蔓便如活物般退开。
李清玄没有喊叫，他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神，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驾临我飘渺剑宗，所为何事？”
栖梧轻拍楚瑶头顶：“我有一弟子，欲暂寄养于此。”
李清玄没有立刻回应，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从栖梧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中，解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意图。
寄养弟子？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为了找个地方寄养一个女娃？
他不信…
栖梧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转向演武场之外云雾缭绕的群山。
“按理说，请人办事，总该带些酬劳，贵宗可有纵览全宗之地？”
李清玄不明就里，但此刻受制于人，纵使满心疑惑，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作答。
“确……确有一地，思剑崖顶，就在主峰之巅东侧，可俯瞰本门大部分区域。”
“甚好。”栖梧点了点头。
下一刻，栖梧带着楚瑶瞬移至崖顶。
思剑崖高耸入云，崖边劲风呼啸，俯瞰之下，飘渺剑宗如棋盘铺展，山门楼阁、演武坪林尽收眼底，如同一个巨大的沙盘。
楚瑶拽住栖梧衣角，小脸紧张：“不是让我来学艺吗？你这是要干嘛？”
“老实待着便是。”
话音未落，地面龟裂，数个藤蔓大茧破土而出，随即藤蔓如蛇般缩回地下，露出众人身影。
重获自由的瞬间，李清玄和他的弟子们并未立刻逃跑或反击，而是第一时间运气戒备，同时惊疑不定地看着栖梧。
栖梧负手立于崖边，任由凛冽的山风吹拂着他的青衫，目光淡漠地俯瞰着下方那如同蝼蚁般大小、正在各个演武场上进行晚课的无数飘渺剑宗弟子。
“飘渺剑宗传承数千年，门下弟子……似乎不止眼前这些吧？”
李清玄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崖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强自镇定。
“回前辈……飘渺剑宗内外门弟子合计万余人，此刻正值晚课时分，各处演武场、练功房、讲经堂皆有弟子修行，此处所见，己是宗内大部分在山弟子了。”
“嗯。”栖梧点了点头，忽然转过头，看向李清玄：“元婴巅峰，半步化神，想来你心中定有诸多不服，觉得我只是依仗偷袭才将你制住？”
李清玄心中一凛，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躬身：“前辈神通广大，晚辈不敢……”
“不必不敢。”
栖梧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全力向我攻来，权当是切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