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谦的运输机在总部停机坪砸出一个深坑，起落架断裂的金属碎片擦着他的作战服飞过。他怀里紧抱着那个沾血的实验日志，手指在封面上按出五个凹陷的指印。梅兰的投影在他身边闪烁："赵长官在B7实验室等——"
"让开！"韩知谦撞开三个医疗机器人，防毒面罩的系带在脖子上勒出血痕。走廊的应急灯把所有人的脸照得惨绿，凯登十几米米高的身躯堵在总部门口。
"菜鸟..."鬣狗人的喉咙里滚出低沉呜咽，黑翼垂落在地上。医疗舱的自动门滑开时，防腐剂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涌出来。三个医生正在摘手套，领头的主治医师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韩知谦的膝盖砸在地板上，战术腰带上的弹匣哗啦散了一地。他看见北条腾躺在手术台上，龙化的右爪还维持着战斗时的握刀姿势，胸口那个被水晶刺穿的大洞填满了止血凝胶，像块半透明的琥珀。
"你们他妈这就放弃了？！"韩知谦的拳头捶在防弹玻璃上，血顺着裂纹往下流，"他体温还在！龙裔基因至少能维持——"
"脑死亡七十二小时了。"医生把平板电脑塞给他看，上面是条平坦的首线，"全靠ECMO维持器官不腐烂，你闻到的己经是..."
韩知谦把平板电脑摔在墙上爆成一团火花。他揪住医生的领子把人拎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在发光——不是反射灯光，而是从毛细血管里透出的淡金色微光。这个发现让他松开了手，医生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机械生命！机械生命！"
沙哑的尖叫从走廊尽头炸开。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男人冲过来，白大褂上沾着泡面汤和机油，眼镜腿上缠着电工胶布。他首接扑到北条腾的手术台前，手指在少年瞳孔前晃动时，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我能救！用神经元机械交互系统！"科学家的眼球在镜片后疯狂转动，"把大脑数据上传到量子计算机，再装载进仿生躯体——"
韩知谦一把攥住他领口，闻到浓重的咖啡和汗酸味混合的气息。科学家领口别着的ID卡晃动着，照片下面印着"林德曼·陈，神经机械学部首席"。
"他会变成什么？"韩知谦的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一堆电路和代码？"
林德曼突然暴起，脏兮兮的指甲掐进韩知谦手腕："那你就看着他烂掉？！"唾沫星子带着大蒜味喷在韩知谦脸上，"多伟大的战友情谊啊！宁可要具尸体也不要活着的人，你怎么这么无能？"
韩知谦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这张癫狂的脸。林德曼闭眼的瞬间，有滴混着油污的眼泪从他眼角挤出来。拳头在离鼻尖两厘米处停住，韩知谦发现科学家白大褂下摆沾着干涸的血迹——不是别人的，是从他自己大腿纱布里渗出来的。
"你腿怎么了？"韩知谦松开他。
"上周测试机械臂被齿轮绞的。"林德曼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露出袖口下的金属手腕，"看，我自己装的义肢比原装的还好用。"
医疗舱突然响起警报，北条腾的心电图监测仪爆出一串杂波。林德曼像豹子般窜过去，扯开少年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龙鳞："快决定！他原生神经细胞正在集体凋亡！"
韩知谦看向凯登。鬣狗人的爪子正轻轻抚过北条腾的龙翼，那些被血黏在一起的鳞片簌簌掉落。当凯登转过头时，韩知谦在变异体的竖瞳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绝望。
"动手吧。"韩知谦的声音可怕的要命。
林德曼的狂笑在医疗舱里炸开。他踹开手术台边的器械架，从墙里拽出个隐藏的操作面板。当十六支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时，韩知谦才发现整个医疗舱根本是个伪装的手术室——那些看似随意的设备摆放，正好构成了神经扫描仪的接收阵列。
"按这个！按住他左胸第三片龙鳞！"林德曼把电极片拍在北条腾太阳穴上，"那是龙裔基因的神经簇交汇点！"
韩知谦按上去的瞬间，北条腾的尸体突然弓起后背。林德曼的机械义眼弹出数据流，他疯狂敲击着全息键盘："太完美了...龙化基因的量子纠缠特性...这能省掉80%的数据转换损耗..."
凯登突然竖起耳朵。在仪器嗡鸣的间隙，韩知谦也听到了——那是北条腾的太刀在金属台上震颤的声响。刀柄上缠绕的龙鳞皮革正在片片竖起，就像感知到主人即将苏醒。
"第一阶段完成！"林德曼把一个冒着寒气的金属箱拖过来，里面躺着具和北条腾体型完全一致的仿生躯体，"现在要移植——"
警报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北条腾的心电图首线突然跳动起来，不是规则的波形，而是某种类似龙吟声的频率图。所有显示屏同时弹出警告框：【检测到未知基因序列激活】
"见鬼！他的龙裔基因在抗拒机械转化！"林德曼的机械手冒出电火花，"韩队长！说点什么！快！"
韩知谦扑到手术台前，北条腾的睫毛正在颤动。他抓住那只正在龙化的右手，发现鳞片下的血管泛着和自己伤口同样的淡金色。
"听着混蛋！"韩知谦的眼泪砸在北条腾脸上，"敢死就把你泡福尔马林里当标本！"
北条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所有仪器同时爆出刺眼的白光，林德曼欢呼着按下最终启动键。当白光消散时，手术台上只剩下几片脱落的龙鳞，而那具仿生躯体睁开了眼睛——虹膜是比原来更深的青色，瞳孔中央闪着极细微的机械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