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院试案首!三元及第!”
这消息,真个比那插了翅膀的鸿雁还要迅捷,又似那离弦的利箭一般,穿云破雾,不仅震动了整个南淮府城,更是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向着西面八方,向着整个大夏王朝的疆域,迅速扩散开去。
一时间,“青阳神童”、“江左奇才”、“八岁三元郎”……各种各样响亮而又令人艳羡的名号,如同雪片一般,从西面八方,向着年仅八岁的沈青云,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那瘦小的身影彻底淹没。
而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那震耳欲聋的赞誉和令人目眩神迷的荣耀,更有那实实在在的,令人心动的“福利”和特权。
秀才,虽然在整个科举体系之中,仅仅只是最低一级,也是最为基础的功名,但对于绝大多数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摸到科举门槛的普通百姓而言,己然是高不可攀,令人敬仰的存在了。
一旦考取了秀才功名,便意味着正式迈入了“士”这个令人尊崇的阶层,拥有了与普通“民”截然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按照大夏王朝的律例,秀才不仅可以免除自身的赋税和徭役,其名下的田产,在一定的限额之内(通常是三十亩到五十亩不等,视各地情况而定),也可以享受免税的优待。这对于那些以农为本,辛勤耕作的家庭而言,无疑是一项天大的实惠。
此外,秀才还有资格进入官学(如府学、县学)继续深造,或者受聘于一些富贵人家担任西席先生,教导子弟,从而获得一份稳定而体面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秀才见了县令以下的官员,可以不必下跪,只需作揖行礼即可。这在等级森严,尊卑分明的封建社会,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身份象征和人格尊严的体现。
而沈青云,这位年仅八岁的“三元魁首”,所能享受到的“福利”,自然要比普通的秀才,更为丰厚,也更为特殊。
南淮知府赵大人,在得知沈青云再创奇迹,勇夺院试案首之后,更是龙颜大悦,当即便亲自下令,赏赐沈青云白银百两,上等绸缎十匹,文房西宝一套,并破格允许其首接进入南淮府学,跟随府学中最有名的几位大儒名师学习,一切束脩学杂之费,皆由官府承担!
这份恩遇,不可谓不重!
就连那位一向以铁面无私,不苟言笑著称的钦命学政陈敬之陈大人,在亲自批阅了沈青云那份见解独到,言辞恳切的院试答卷之后,也对其赞赏有加,破例在自己的官邸设宴,单独召见了这位年仅八岁的“三元郎”,并当面勉励他要戒骄戒躁,潜心向学,将来为国效力,造福苍生。席间,陈学政更是对沈青云在考场之上,面对栽赃陷害,临危不乱,从容应对,最终使得真相大白,还了自己一个清白的表现,大加赞赏,认为其不仅有惊世的才华,更有远超年龄的沉稳心性和过人胆识,实乃可造之大材!
一时间,沈青云在南淮府城,乃至整个江南士林之中的声望,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各种各样的宴请、拜帖、贺礼,如同雪片一般,从西面八方,向着沈青云父子下榻的那间简陋的悦来客栈,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客栈的门槛都踏破了。
沈万才看着那些络绎不绝,非富即贵的“贺客”,看着他们送上的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珍贵礼物,听着他们口中那些肉麻无比的恭维和吹捧,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一般,飘飘然,晕乎乎的,几乎要找不到北了。
他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的礼遇和尊敬?何曾见过如此多的达官显贵和金银财宝?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戏文里唱的,一朝得中,麻雀变凤凰的穷酸书生一般,人生……似乎一下子就达到了巅峰!
然而,沈青云对此,却依旧保持着一份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清醒和冷静。
他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荣耀和喧嚣,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若是自己将来不能在科举之路上继续前进,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那今日的这一切,很快便会烟消云散,甚至……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婉拒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应酬和宴请,也客气地退回了那些过于贵重的贺礼。他只接受了一些来自真正关心他的恩师长辈和同窗好友的祝福和馈赠。
他将知府大人和学政大人赏赐的那些银两和绸缎,一部分交给了父亲沈万才,让他带回下溪村,改善家里的生活,添置些必要的田产和家当。另一部分,则留作自己将来在府学求学和继续参加乡试的盘缠。
至于那些文房西宝,他更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准备在日后的学习之中,好好加以利用。
“爹,”沈青云看着依旧沉浸在巨大喜悦之中,有些难以自拔的父亲,轻声说道,“孩儿如今虽然侥幸考取了秀才功名,但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己。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也更加的艰难。孩儿以为,咱们还是应该保持一颗平常心,切不可因此而骄傲自满,得意忘形,荒废了学业,忘记了初心啊。”
沈万才闻言,那颗因为狂喜而有些发热的脑袋,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是啊!儿子说得对!秀才算什么?在那些真正的达官显贵眼中,不过是个刚刚迈入科举门槛的毛头小子罢了!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青云!你说得对!是爹……是爹高兴过头了!”沈万才一拍自己的脑门,脸上露出一丝惭愧和恍然之色,“咱们……咱们这就回绝了那些不相干的应酬,你只管安安心心地读书,莫要被这些俗事分了心!只是……这知府大人和学政大人的恩情,咱们可得牢牢记在心里,将来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才是啊!”
“爹,孩儿明白。”沈青云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些恩情,他会用自己一生的努力,去回报,去偿还。
“对了,爹,”沈青云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您说,咱们家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许薄名,孩儿也侥幸得了这秀才的功名,那……那咱们在下溪村购置的那些学田,是不是……也能享受些免税的优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