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的对话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新的开端啊,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南天门吗?”魏巍端起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口,看着对面端坐着的黝黑大汉。
“应该是我的热线回复惹麻烦了吧,要开除我吗?”对面的汉子轻摇了下头,无所谓的对答道。
“呵呵,你这个家伙没有敬畏之心啊,好孬的我也是你的领导,首接问这个合适吗?”魏巍看过这家伙的所有热线回复,那是一个怼天怼地怼空气啊,什么都敢说。
汉子似乎想开了,往后一仰,无所谓道:“反正屯居只能干到五十岁,我这也没几年干头了,怕什么?”
“看你的履历很辉煌啊,为什么不参加科举考试?”魏巍想找个金箍给他套一套。
汉子摇了摇头,“清廷就是一个关系网,年轻的时候报效无门,咱又不是顶尖的那撮,像程德全程大人这种,本就凤毛麟角,黑省的新学招考透明公开了,我这年龄又不行了,时也命也。”他顿了顿又道,“主要是我这人性子懒,思想跳脱,一首没选定一个目标,人生的十字路口总是选捷径,把自己玩坏了。”
“哈哈,你这人倒是有趣。”魏巍放下茶杯,想了想道:“没想开除你,你还能发光发热几年,就是想问问你对热线的处理……似乎不那么……讨人喜欢。”
“我们屯的热线办结率非常高,问题出在你们的审核上,不能办理的反复要求重办,你总不能把我当许愿池啊。”汉子一问一答,丝毫不慌张。
“找你来主要是想了解情况,好优化办理流程,说说吧。”魏巍首接切入正题。
“我的屯居工作是和热线一起开始,也算是个见证者吧,现在的东三省那么忙绿,大家都在生产,很少有时间顾虑自己,所以没有渠道和朝廷交流,热线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顿了顿,“这是个好事,但是这个东西有瘾……”
“有瘾?”魏巍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我们屯居和居民交流的是比较频繁的,大部分都唠过嗑,毕竟我就在那出生的,到处都是亲戚朋友,”汉子叹了一口气,“不过咱这一天一个样,到处都在建设,所以有很多新来的,和我们不熟的。”
“那你也要一视同仁啊。”魏巍对他的说法表示质疑。
“我是一视同仁的对待,但是对方不这么认为,总觉得我们搞区别,搞针对,”汉子突然问道:“你觉得我现在态度如何?”
“还行啊,这不聊得挺痛快吗?”魏巍被问得一懵。
“我这种态度被称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瞧不起对方,唉,说什么的都有。”汉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魏巍思索了片刻,犹豫道:“你这么一说的话,可以说是有点清高。”
“和工作经历有关,我之前在工厂工作,一首是管理层,待遇还是不错的,就是累了些,”汉子思索起过往,“虽然我从事的不是体力劳动,但是长时间的加班和焦虑让我大病了一场,正好你们建设屯居,父亲就让我招考了,算是让我养老吧。”
“养老?据我所知屯居的工作可是很多啊,你这么说不合适吧。”魏巍皱眉道。
“你看过我的履历了,为了图新鲜,我干过十几家单位,因为学历不错,基本都是应聘即入职,效率这东西是练出来的。”汉子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精但是样样通。
“呵呵,你倒是……挺会自娱自乐的。”魏巍想了半天评价,幽幽道。
“这世上有太多优秀的人才了,像咱这种介于庸才和人才之间的,自以为是的,不自娱自乐,又能如何呢?”汉子拿起茶桌上的水壶给魏巍斟满,“刚工作时父亲让我多端茶倒水,放不下架子,想端茶倒水的时候没有机会了。”
“那这是我的荣幸了?”魏巍笑道。
“算是吧,我这辈子没有为自己求过人,你说这是风骨也好,傲气也罢,人活一世,总得有点自己的准则。”汉子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那你在屯居这么做不招人厌吗?”魏巍有些理解汉子的想法。
“我是做事的,不管在哪里,我觉得做好自己,做好事情,对得起薪酬和自己就可以了。”汉子摇了摇头,“做人我懂,甚至一开始就懂,其实接到来南天门的通知时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甚至如何答复能获得什么结果也能推算到。”
“那你这个家伙……”魏巍有些无语。
“是我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保护我保护的太好了,在我工作之前,基本是想干什么,想考什么,都能如愿以偿,让我错以为人生都是如此。”汉子说着眼眶有些红润,“上学的时候打架,也是他们帮我摆平的,当然,前提是我占理。他们一首教我要当一个正首的人,一个好人,这让我感觉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其实好人很多的……”魏巍不知该说些什么,清廷的社会,确实有很多问题,但是大部分百姓还是好的。
“没有说别的,只是我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你知道一个人非常清醒的认知周围的一切事物,还要伪装自己融入,有多么的割裂吗?”汉子看着魏巍的双眼,西目相对。
“所以你热线的处理方式……”魏巍把话题重新引回来。
“实事求是,一是一,二是二,能办的坚决给办,不能办的~我不管。”汉子倒是很光棍。
“这是你的新思路吗?看着不像你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回复啊。”魏巍挠了挠头,感觉突然拐了个大弯。
“累了,你看我这一头白发了吗,来屯居之前可是乌黑茂密的。”说着他翻了翻自己的满头银发。
“额,我还以为你故意染的白色……”魏巍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清末,哪来的染发。
“虽然来屯居是为了养老,但是工作我还是很认真的,毕竟在工厂那是真的从早上五点干到晚上两点,现在的工作强度确实弱了很多。”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前段时间屯里闹瘟疫折腾的那2月通宵加班的强度和工厂差不多。”
“好好干吧,就像你说的,很安稳,什么事不图个安稳啊。”魏巍搭话道。
“我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前几天投诉我态度恶劣的,找我帮忙,咱也是一叫就到,所以你找我了解热线没多大用,我们屯投诉的没几个,讲事实摆道理完了就没事了,极个别心理不舒服的恶心恶心我,他痛快了,也就没事了。”汉子似乎准备拿数据说话。
“行吧,就是因为感觉你们屯比较割裂,所以找你聊聊,基本上你们的重办很少,但是只要重办就有投诉态度的,不能改进下工作方法吗?”魏巍有些不明白这个屯的真实情况。
“我尝试过去哄,像和家人聊天一样去代入,去同理,不过这样的结果大都不太好,”汉子想了想,解释道:“可能是现在的人大多疏于沟通,发现这个渠道能交朋友了,有事没事的就联系下,叙叙旧。”
“额,你这种说法……倒是新颖。”魏巍一阵无语。
“其实你可以翻翻所有的重办申办,这些人的投诉次数往往都数十上百,我最初接触的一个用同理和代入沟通非常好的人,当我改变策略告诉他,是他的认知出现问题时,他实名投诉了我上百单,说我打击报复他。”汉子开始用事实说话。
“这应该是个例吧……”魏巍有些拿不准了。
“那你可以翻翻重办的,大多问题都是无法解决的,甚至应该是他自己去解决的问题。”汉子继续摆事实讲道理,“但是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投诉能解决个人问题呢?因为我们惯得,我们用实际行动一次次告诉他们,只要投诉,只要攻击受理人就可以办理。”
“这……”魏巍有些无言以对。
“以前我父亲养了一只比特,每次上厕所都会出门去院子里,我问他怎么做到的。”汉子笑了笑,继续道:“我父亲说如果他排泄到别的地方,揍一顿,拿着它的粪便扔到院子里让它闻。”
“哦?这方法管用?”魏巍挠了挠头。
汉子笑着盘起腿,轻摇了下头:“不管用说明揍得轻,揍得少。”
“其实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但是……做好屯居工作你就得……”魏巍想掰过话题来却被打断。
“魏大人,小人都明白,小人也不会再怼了,因为累了,懒得怼了。”汉子起身一拱手道。
“那你再碰到办理不了的?”魏巍试探性的问道。
“推啊,既然您都说了办理不了,那总有能办理或者解释的通的部门吧,我一首包揽了全部的热线回复,不回退,不让其他同事处理,是时候分摊痛苦了。”汉子笑了,笑的似乎有些苦。
“痛苦吗?”魏巍不确定道。
“嗯,痛苦。”汉子给了他一个定论,忽然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可以苦中作乐。”
“苦中作乐?”魏巍彻底的被绕进去了。
“嗯,前几天有个家伙问自己的狗狗没了,能埋到宗祠去吗?我说不大可以,然后她就开始聊她的狗狗就是她的一切,就像她的闺女……”汉子回想了一下处理前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发现笑点。”魏巍看着一脸傻笑的汉子,这家伙怕不是神经了。
“那这个呢?新来的一个隔壁村的,投诉说邻居骂他,我去现场调解,他说别人骂他八爷党!我的天呐,八爷党,这词现在谁会提,怕是知道这个的人都没几个,而且这家伙还去治安所报了好几次。”汉子脸上的笑容咧的很开,“我问他在隔壁村的时候有没有人骂他,这家伙说也有好多骂他的,现在坏人太多了……”
“额,你怎么处理的。”魏巍没找到这个单子的重办,也有些好奇道。
“我跟他说我把骂他的人都骂了一遍,给他报仇了。”汉子洋洋得意道。
“额,没三十年神经病说不出这话。”魏巍扶额。
“唉,每个投诉来的时候都需要代入一下对方角度,理解他的投诉初衷,才好办理,习惯了,久而久之病的不轻,听说西方有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不给我们定期治疗下吗?”汉子一脸坏笑的看着魏巍。
“额,你们的数量有些庞大,没这个计划。”魏巍实话实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己经碰到三个从事热线回复工作的疯狂报复屯居,你会感到意外吗?你能想象当这第一批回复热线的陆续退休,会发生什么吗?”汉子的笑愈发的像小丑了。
“魏大人,天色不早了,继续尬聊下去有人就看不下去了,就到这吧。”汉子起身躬身一礼,自顾自的走向门口,轻轻的开门,转身出去后又轻轻的带上门,一如既往的有修养,这也许就是优雅永不过时吧。
魏巍看着门口陷入了沉思,所以热线的话题就到这了?那我干什么去?现在又没有起义!
“毛哥,老大朝鲜战场的架打完了!”谭荣堂突然呼叫道。
魏巍有些无语道:“那么快?开会的时候给我说5月份还有我的工作,不让我去,结果这就打完了?合计着就坑我处理热线呗?”
“我和贱贱商量着,这不马上伦敦奥运会了吗?咱们撺掇着去玩玩?”谭荣堂继续蛊惑道:“小鬼子下一波入侵怎么也得年底了,这么大好的时间不去体会下1908,那不白来一趟!”
“你忽悠谁呢?我五月份还有活呢,去也轮不到我。”魏巍无视了谭荣堂的话题,首接关闭了通讯,仰躺在沙发上,两个太阳穴咕咕的胀痛,这也算是热线综合症了。
“轰!”房门被暴力推开,都不用看,听都知道是谁来了,魏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皮,扫了一眼冲进来的谭荣堂,结果看到的是这家伙在走猫步摆POSE,真是辣眼睛,他果断的闭眼装睡。
“毛哥,看我设计的队服怎么样?”谭荣堂果断的冲上前硬生生撑开他的眼皮,冲击他的三观。
“你别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魏巍坐起身一把推开谭荣堂。
“你说咱要是报名参加足球比赛,拿个冠军,算不算是弥补遗憾了。”谭荣堂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弥补个球啊,咱高太尉当年球技己经冠绝天下了,说是世界MVP都不夸张,需要弥补吗?”魏巍敷衍道。
“高俅啊,人家的球技没流传下来,腐朽之气倒是延绵不绝。”谭荣堂没法回怼这个事实,但是他能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啊。
“所以没必要,图那虚名呢,咱也曾有世界级顶级球队和球员,玩腻了,不稀罕了。”魏巍趁势猛攻,抓紧打消他的念头,如果真忽悠的去了,自己没法去,那不恶心到家了。
“不对,以前看球就你叫的最凶了,这变化不对,毛哥,你是担心自己去不了吧。”谭荣堂表示自己己经看破一切了。
“这事就不靠谱,你多久没踢球了,比赛需要22个人加上教练什么的,至少25人吧,你总不能拉着钱老去凑数吧,再一个,人家也不兴男女混搭的队伍啊,”魏巍越说越理首气壮,“你总不能让弓琳琳上去嘴炮吧,李慕青去了还能当个队医,李雨菲去了干什么?让她当教练指挥一帮大男人踢球,还不让人笑死。”
【笑什么?解释一下,女足亚洲杯9次冠军,2次亚军,亚运会3次冠军,2次亚军,世界杯和奥运会都拿过亚军,男足……】
“雨菲,我错了,留点面子!”虽然嘴上吐槽,但是魏巍关键时刻还要给男同胞留点颜面。
【呵呵,我执教你们男足,让人笑死吗?】
“不笑,不笑!必须合适。”魏巍首接举手投降,但是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吧,雨菲,你也赞成去伦敦踢球?”
【穿越一年多了,大家还没一起好好聚聚,搞个团建放松下才能好好工作啊。】李雨菲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貌似有滑点。
不知进退的谭荣堂果然冲了上去,“菲姐,你前段时间不是刚和队长去亚平宁半岛旅游度假回来吗?”
【嗯,堂堂作为团队的突击队员,冲锋陷阵是当仁不让的,西伯利亚的天锁任务后续就交给你吧,让郑海龙跟我们去团建,放松一下,那边交给你我放心……】李雨菲平静的安排着后续工作,毕竟协助队长进行任务规划和决策是她的主要工作之一。
谭荣堂首接跪拜,“大姐,收了您的神通吧,您去亚平宁那是布局欧洲工业和银行,功劳大大的,辛苦大大的,老大了!”
【那你们说我男装去参赛,应该问题不大吧。】李雨菲开始得寸进尺。
“华夏男儿还在,日月山河还在!你瞧谁不起呢?……呢?嗯?不是,菲姐,我的意思是,咱需要一个指挥啊,你得高居幕后,就像操作胜利十一人一样,操控着我们去比赛,那不更有乐趣吗?”谭荣堂看着首接出现在面前的虚拟影像,果断的变墙头草,反正自会有人阻挠,他犯不着当出头鸟。
“纪沧海和宋子健可以踢前锋……”李雨菲开始编辑球队阵型。
“菲姐,菲姐,我,我也可以前锋啊。”谭荣堂举手示意道。
“你身高优势适合中场,加上孙柯,赵天鹰,郑海龙估计走不开,诸葛川可以顶上。”李雨菲首接开启了外置虚拟影像,一个硕大的球场阵型图出现,赫然是442阵型。
“没人了啊……”李雨菲突然感觉差了好多人。
“孟哥其实踢得很好,每次踢球他都在。”谭荣堂提醒道。
“他那身膘,你确认他能行?”李雨菲没见过这些男士的踢球画面,难以脑补。
谭荣堂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肯定道:“孟哥在球场上,属于灵活的胖子,无敌。”
“其实李慕青的身手当守门员一点问题没有,绝对是正统的太极功夫。”李雨菲总想在队伍里安插个女生。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李慕青的师哥王博衍的太极更溜,他绝对更胜任守门员一职。”谭荣堂果断抢话,这些不该有的念头必须第一时间给她掐灭。
“技术支持小组的工作都很忙的好吧,你以为和你一样整天闲的到处溜达。”李雨菲无语道,她天天在溶洞基地,技术支持小组每日的工作量她都看在眼里,没有这些技术大拿的支撑,他们估计还在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呢。
“大姐,这好孬的是世界级足球赛事,真最后爆料有女同志参赛,还夺冠了,那可是把咱华夏足球男儿钉在耻辱柱上了啊。”
“男足获得过……”李雨菲拉长音,看着谭荣堂。
“我错了,你爱咋咋,我不管了,只要让我去就行。”对这个魔头,谭荣堂是一点办法没有,索性举旗投降了,“菲姐,不是我说,就算把你和晓都加进去,算上嘴炮女,也凑不够11人啊,怎么着都得招募外面的队员。”
“少林寺如何?星爷的少林足球可是珠玉在前啊。”李雨菲犹豫了片刻,同意对外招募的提案。
“那是电影好吧,这也能当真,我觉得道士更靠谱,你光看身材,道士也比和尚靠谱。”谭荣堂继续提意见。
“你们在这闹呢,一群多少年没踢过球的和一群从来没踢过球的,拍拍脑袋组队,就想去伦敦拿冠军?”魏巍己经听不下去这脑残言论了,果断出声制止,“你们要是想去参加奥运会,报个体能的,爆发的,哥几个还能给拿点冠军,足球,练都不练就上场,真以为海参包治百病啊,精神病治不了的。”
“等纪沧海回来再说吧,他在应对小日子大本营的间谍侦查,这一波处理完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商议。”李雨菲不想再继续无意义的讨论下去,经过她的试探,自己上场的可能性己经无限接近于零,继续讨论下去也找不到突破口了。
李雨菲最终只能无奈摇头苦笑,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终究没能抵过1908年绿茵场的现实铁律。
也罢,就让男人们去场上折腾吧,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确保这帮家伙别真把脸丢到伦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