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雨季,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温燃蹲在沈青迟别墅对面的树丛里,雨水顺着冲锋衣的兜帽滴落,睫毛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沈青迟身着肃穆的黑色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长腿迈上黑色轿车疾驰而去,车轮碾过积水,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三十分钟,速战速决。”他低声自语,这是沈青迟一贯的规律,如果只是去公司处理危机公关,他至少会离开两小时,如果是葬礼事宜去养父母那边就会更久。
也只是在赌,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下午他黑进了别墅的安保系统——不是靠技术,而是靠贿赂。
温燃把手机塞回防水袋,戴上手套。
第一道防线:红外感应。
他贴着墙根移动,避开摄像头的死角,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喷雾——液态氮,瞬间低温能干扰热成像。喷向感应器的瞬间,白雾弥漫,警报器红灯闪烁两下,归于沉寂。
第二道防线:指纹锁。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透明薄膜,上面印着沈青迟的指纹。上次在警局外蹲守时,他偷拍了沈青迟按在车门上的手,3D打印复刻。
“滴——”门锁绿灯亮起。
温燃推门而入,湿透的鞋底在地板上留下淡淡水痕。
空气里飘着冷冽的香氛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温燃打开微型手电,光束扫过客厅——
太干净了。
没有照片,没有装饰画,甚至连杯垫都摆得一丝不苟。沈青迟的生活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连灰尘都像是被计算好的道具。
温燃的目标很明确:书房。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木制楼梯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如果沈青迟突然回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推开书房的门。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医学典籍和时装杂志,唯独没有那本警方提到的古籍。温燃蹲下身,检查抽屉,锁着的。
他从靴筒里抽出细铁丝,指尖微颤,却精准地撬开了锁。抽屉滑开的瞬间,他的呼吸一滞,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层薄薄的,锈红色粉末,像是被人匆忙擦拭后残留的痕迹。
温燃皱眉,伸手抹了一点,指腹传来细微的灼烧感。他猛地缩回手,粉末却像有生命一般,黏在皮肤上,缓缓渗入,他惊恐的想大叫,也只能惊讶的捂住大张着嘴。
“你在找这个?”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温燃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缓缓回头,手电的光束照出了站在门边的身影,沈青迟倚着门框,手里拿着那本古籍,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记者,你还真有本事,跟踪满足不了你,现在开始私闯民宅了?”
下一秒身后传来门锁“咔哒”落下的声音。
温燃瞳孔骤缩。
沈青迟站在门前,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边,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青筋暴起。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亮得瘆人,像是野兽在夜里反光的瞳孔,死死钉在温燃身上。
温燃的喉咙发紧,本能地后退,小腿撞上书桌,“你……”
沈青迟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讽,而是一种兴奋到扭曲的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称得上狰狞。他的呼吸很重,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刚狂奔过一场。
他的笑声低哑得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咕哝。
温燃的求生本能终于炸开,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砸过去。
沈青迟连躲都没躲。
镇纸擦着他的颧骨飞过,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因为见了血,笑意更深。
下一秒,他扑了过来。
那不是人类的动作——至少不该是沈青迟这种平时连走路都像在拍画报的人能做出来的动作,更像是正在掠食的恶鬼。
温燃转身就跑,却被一把擒住脖子。
沈青迟的手冷得像具尸体。
他猛地一拽,温燃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眼前一阵发黑。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沈青迟在自己腰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蓝色的电弧就在黑暗中噼啪作响,照亮沈青迟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他的黑发有些乱了,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肤色惨白。嘴角还挂着那抹疯狂的笑,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愉悦。
“别怕。”他轻声细语,声音温柔得像在哄情人,“很快就结束了。”
温燃挣扎着抬手去挡,却被轻而易举的扣住手腕。
“滋啦——”
电流贯穿身体的瞬间,他看见沈青迟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在自己耳畔,呼出的气息冰冷:“结束啦。”
随后温燃眼睛向上一翻,世界陷入黑暗。
——
温燃是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的。
后颈像被烙铁烫过,肌肉抽搐着抗议。他下意识想抬手揉,却发现手腕被绑住了。
皮革束缚带勒进皮肤,冰冷的金属床面贴着他的后背,寒意渗进骨髓。他猛地睁大眼,头顶刺眼的白炽灯晃得视线模糊,但很快,更恐怖的东西撞进视野,解剖台上方悬挂着人体器官标本。
玻璃罐里漂浮着苍白的肺叶、心脏,福尔马林液折射出诡异的光。墙角立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指骨微微蜷曲,像要抓住什么。
而右手边的托盘里,整齐排列着手术刀、骨锯、穿刺针……
这是沈青迟的私人解剖室。
温燃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喘息,挣扎着扭动身体,金属床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醒了?”低沉的嗓音从阴影里传来。
温燃猛地转头,看到沈青迟正坐在角落的转椅上,长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他的相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他穿着白大褂,领口敞着,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
等等,血?
温燃的瞳孔骤缩。
沈青迟注意到他的视线,轻笑一声,随手扯了张酒精棉擦掉手背上的血渍。“别紧张,不是人血。”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不是。”
温燃的胃部一阵痉挛。
沈青迟站起身,皮鞋踩在地砖上,脚步声像倒计时的秒针。他停在解剖床边,俯身,指尖划过温燃剧烈起伏的胸膛:“你相机里,有1376张我的照片。”
温燃呼吸一滞。
“最早的一张,是五年前。”
沈青迟的拇指按在他喉结上,感受着皮下急促的脉搏。“记者,跟踪狂也该有个限度,你比我那些私生还难缠。”
温燃从干涩的喉咙挤出一句:“……我是为了查清你弟弟的死。”
“是吗?”沈青迟忽然笑了。他按下相机回放键,屏幕停在最新的一张——雨夜里,穿着黑西装的沈青迟目光扫过镜头,不知是否发现了温燃。
“那你为什么连拍23张特写?”
温燃耳根烧了起来。
沈青迟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滑到锁骨,突然狠狠掐住。“可惜,你拍到不该拍的东西了。”他另一只手举起相机,屏幕上是温燃潜入时无意拍到的角落,书房的暗格里,露出一角青铜器纹路。
温燃突然想起那些渗入皮肤的锈红粉末。
沈青迟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膜:“现在,轮到我来解剖你的秘密了。”他拿起托盘里的手术刀,刀尖轻轻点在温燃心口。
“先从哪儿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