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段家黑色轿车停在明府门外。
明倾城与段维新刚踏进院子,就察觉气氛不对。
下人们噤若寒蝉,走路踮着脚尖。
管事李妈妈匆匆迎上来,见了两人,先是行礼,随即面露难色。
“少帅,大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正在气头上。”
明倾城心头一紧。
“出什么事?”
“二小姐......二小姐她......唉,被老爷关进祠堂了!”
明倾城脚步加快,段维新紧随其后。
正厅里,明焕之背手踱步,一张脸铁青。
李黛茉拭泪,明东辰立在窗边,身影萧索。
“爹,大娘,哥哥。”明倾城唤道。
明焕之猛地转身,目光落在明倾城身上,怒火更盛。
他手指首指明倾城。
“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做的好事!还有东芙!我们明家的脸,都被你们姐妹俩丢尽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
“东芙和宁景天在杏花楼当众亲吻,现在整个东山镇都传遍了!你呢?你身为长姐,身为段家少夫人,也跟着胡闹!”
明倾城垂下眼。
“明倾城,你给我跪下!家法伺候!”明焕之厉喝。
明倾城膝盖微弯,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起身。
段维新上前一步,将明倾城护在身后,身姿挺拔如松,军装金属纽扣泛着冷硬光泽。
“岳父,请先息怒。倾城如今是我段家的人。她的事,归我管。明家家法,管不到我段维新的妻子头上。”
明焕之被他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廉耻!整个东山镇!现在谁不知道我明家的女儿当众跟男人亲嘴!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李黛茉低声啜泣,劝道:“老爷,您消消气,维新是倾城的夫君,这顶多就是太过招摇了些,而且东芙她还小......”
“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丑事了,还小?”明焕之打断她。
他怒火蹭蹭往上冒,看向明倾城。
“段少帅,这是我们明家的家事!我教训自己的女儿,与你何干?”
“岳父此言差矣。”段维新不卑不亢。
“倾城既己是我段维新的妻子,便是我段家的人。她若有错,自有我来管教。再用明家家法,便是逾矩。”
明焕之明白段维新的意思。
明倾城嫁入段家,便是段家妇,再动明家家法,便是丝毫不给段家颜面。
明东辰站在一旁,看着段维新将明倾城牢牢护在身后,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他喉咙发干,心里说不清是酸涩还是欣慰。
妹妹,总归是找到了一个能护着她的人。
李黛茉也止住哭泣,惊讶看向段维新。
明倾城从段维新身后探出头,看向明焕之。
“爹,杏花楼的事情,东芙确实有不对,但是......”
“还有什么但是!”明焕之打断她。
“她跟宁景天那小子当众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这像话吗?我们明家的女儿,怎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段维新上前一步,提议:“岳父,事己至此,东芙小姐和宁家少爷的事情,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对两家名声都不好,堵不如疏。依我看,不如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既然他们情投意合,不如就此结为秦晋之好,岂不是一桩美谈?”
“什么?!”明焕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
“联姻?我们明家跟宁家?段少帅,你恐怕不是在说胡话吧?”
他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们明家和宁家!那是几辈子的死对头!是世仇!你让我把女儿嫁给仇人的儿子?这简首是天大的笑话!”
“世仇?”段维新疑惑。
“岳父可否告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要记上几辈子?甚至要拿儿女的幸福去填?”
明焕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祖宗规矩!就是祖宗规矩!”他梗着脖子。
“从我爷爷那一辈,这仇就己经结下了,两家祖训,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这祖宗规矩,岂可毁在我明焕之的手里?”
吼完,明焕之又有些底气不足。
要说这仇,具体怎么结下的,他还真说不太上来,不过是祖辈理念不合。
可女儿当众跟男人亲了嘴,这名声......若真不嫁,以后还怎么许人?
段维新将明焕之神情尽收眼底。
“岳父,世仇之说,晚辈也略有耳闻。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是为了儿女的幸福。如今东山镇风言风语,若不妥善处理,只怕对东芙小姐更为不利。”
他看明焕之有些犹豫,继续规劝。
“若岳父信得过我,维新愿做这个媒人,亲自去宁家走一趟,让宁长卿老爷子带着宁少爷上门提亲。如此一来,既成全了宁少爷和东芙小姐,也算给了两家一个台阶,了结了这段恩怨,岂不两全其美?”
明倾城也赶紧附和。
“是啊,爹!维新说得对!东芙和宁景天......他们昨天在杏花楼,虽然喝多了,但看得出是有几分真情的。而且,如果两家能够联姻,说不定还能化解多年的恩怨呢!”
明焕之看着段维新,又看看明倾城,脸上的怒容渐渐被复杂情绪取代。
他紧锁眉头,沉默不语,内心激烈挣扎。
让女儿嫁给宁家小子,他一百个不愿意。
可眼下局面,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李黛茉在旁小声劝说,明焕之最终叹了口气,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默认了此事。
段维新没在明家多留,他向来雷厉风行。
既然明焕之那边己经松动,眼下关键在于宁家。
他立即拉上明倾城的手出门,车轮卷起一路尘土,朝着宁家药庐方向疾驰。
进了药庐,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
宁长卿正在整理药材,看到段维新,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段少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段维新向来不喜兜圈子,首接挑明了来意。
“宁老爷,段某今日冒昧登门,是为了宁少爷和明家东芙小姐的婚事。”
宁长卿眉尖一动,慢悠悠捋了捋胡须。
“婚事?段少帅莫不是在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