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冲破云层,陈默的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他紧紧抓住鹤背上的羽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看着脚下逐渐远去的血色城市。白夜阑坐在他前方,长发在风中飞舞,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抓紧了!"前方的守门人突然大喝一声。白鹤猛地一个俯冲,穿过一团漆黑的云雾。陈默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云雾中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的人脸,正张大嘴想要撕咬他们。
白夜阑突然闷哼一声,陈默看到她左肩上出现三道血痕,像是被无形的利爪抓伤。
闭上眼睛"别看那些东西!"守门人反手掷出一道符箓,金光炸开,云雾中的鬼脸发出凄厉的惨叫消散无踪。
白鹤最终降落在山顶一座破败的道观前。道观的朱漆大门早己斑驳,门楣上"玄天观"三个字却依然清晰。守门人跳下鹤背,青铜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进来吧。"他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道观内部比外表看起来要宽敞得多。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八卦盘,八个方位各点着一盏长明灯。陈默注意到,其中三盏己经熄灭了。
"这是..."
"封印仪轨。"守门人将青铜剑插入八卦盘中央的凹槽,"七十二年前,我们用这个阵法将时间囚徒封印在青铜门后。"
白夜阑突然踉跄了一下,陈默赶紧扶住她。这才发现她肩上的伤口正在渗出金色的液体,而不是鲜血。
守门人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它标记了你。"他快步上前,手指沾了一点金色液体,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时间囚徒在追踪原初物质的波动。"
"什么意思?"陈默将白夜阑护在身后。
守门人叹了口气,右眼的金光忽然大盛。他伸手按在陈默的胸口:"感受你体内的碎片。"
一阵剧痛传来,陈默看到自己胸前浮现出七枚铜钱的虚影,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但第七枚的位置是空的。
"十年前那场仪式,本应是完整的传承。"守门人沉声道,"但你爷爷临时改变了计划,将最后一步换成了把白夜阑变成容器。"
白夜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容器……
"你本应是第七枚铜钱的持有者。"守门人首视她的眼睛,"但你体内流淌着原初物质,是维持封印的最佳容器。所以把你变成容器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骗了我。"白夜阑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说送我进青铜门是为了救我。"
守门人摇头:"某种意义上,是没有错的,他确实救了你。如果不是成为容器,早在十年前你就该死了。"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七十二年前'?那你..."
守门人解开道袍的衣领,露出胸口——那里嵌着半枚青铜碎片,周围皮肤己经石化。
"我是第一任守门人,也是...时间囚徒的第一个受害者。"
八卦盘突然剧烈震动,三盏亮着的长明灯同时熄灭。守门人脸色大变:"不好!它找到这里了!"
道观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墙壁上的符咒无风自燃,化作灰烬飘落。
"没时间了。"守门人一把抓住陈默的手,"你必须完成传承!"
他用力将陈默推向八卦盘中央。青铜剑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七枚铜钱虚影从陈默体内飞出,环绕着他急速旋转。
"不!"白夜阑想要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守门人按住她的肩膀:"这是他的宿命。"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钱,"这是第七枚,本该属于你的。"
道观的大门轰然倒塌。一个巨大的黑影站在门口,全身由无数扭曲的时间线组成,每一条线上都挂着残缺的人体。
"找到...你们了..."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缓缓伸出由无数手臂组成的巨掌。
守门人将铜钱抛向陈默:"记住,时间是一条环!"
铜钱融入陈默胸口的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七枚铜钱在他周围组成完整的阵法,每一枚上都浮现出不同的符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到了十年前真正的仪式,看到白夜阑自愿走入青铜门的背影,看到爷爷眼中含着的泪水...
"啊——!"陈默仰天长啸,七枚铜钱同时炸裂,化作无数金色丝线射向黑影。丝线所过之处,时间线纷纷断裂,黑影发出痛苦的嚎叫。
守门人趁机将青铜剑掷向八卦盘:"开!"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幽深的洞穴。他拽起白夜阑:"走!下面通往黄河古道!"
三人跳入洞穴的瞬间,整个道观在身后轰然坍塌。陈默在坠落中看到守门人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化为光点...
"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这是守门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当陈默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白夜阑跪在身边,正在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远处,朝阳正从黄河上升起。
"他呢?"陈默哑着嗓子问。
白夜阑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水:"他用最后的力量把我们送了出来。"
陈默坐起身,发现胸口多了一个铜钱形状的印记。当他触碰印记时,七道金光在皮肤下游走。
"第七枚铜钱..."
白夜阑突然抓住他的手:"你的眼睛..."
陈默这才注意到,白夜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脸——他的右眼,正泛着和守门人一样的金光。
河水突然翻涌起来,一个熟悉的青铜面具被浪花推到岸边。面具上的猩红眼睛己经闭上,但嘴角却诡异地扬起,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