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冲出“静语”咖啡馆,慌不择路地汇入校园的人流。
阳光很刺眼,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视线被汹涌的泪水彻底模糊。
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剧痛。
她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姜妄舟追出来的身影,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扑回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逃跑,终于,才在一个僻静的小花园角落停下,扶着冰冷的石柱,弯下腰剧烈地喘息、干呕。
胃里仿佛在灼烧,可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苦涩。
刚才在咖啡馆里说的那些违心话,像匕首反噬回来,一刀刀刺向她的心。
“我受不了你了”、“苏皓哪里都比你好”、“厌倦了”……
让谢绾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楼的。
推开宿舍门,室友陈璐和李思涵都在。
“绾绾?你回来啦?脸色怎么这么差?跟……”
陆璐关切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绾首接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动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枕头下闷闷地传出来。
陈璐和李思涵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绾绾?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思涵赶紧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和姜学长吵架了?”
陈璐也蹲在床边,担忧地问。
谢绾只是摇头,但是哭得更凶了,身体蜷缩成一团。
巨大的悲伤和负罪感将她淹没,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就在这时,谢绾丢在床上的手机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她刻骨铭心的名字——姜妄舟。
陈璐看到了,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绾绾……是姜学长打来的……”
谢绾的身体猛地一僵,哭声都顿住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名字。
震动停了。
几秒后,又响了起来。
一声,又一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手机。
她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说话,只有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泄露了她的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姜妄舟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恳求和不甘:
“绾绾……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
“……”
“刚才那些话……不是真的,对不对?告诉我,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挣扎,“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喜欢苏皓,我不信你厌倦了,绾绾……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好不好?”
他的每一句关心,都像针一样扎在谢绾心上。
她多想告诉他,是的,都不是真的,她爱他,只爱他,可是……她不能!
但姜母的威胁、林知意鄙夷的眼神、以及姜妄舟的未来……死死地锁住了她的喉咙。
“……”
谢绾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克制住哭的冲动。
她不能让声音泄露她的崩溃。
“说话,谢绾,你说话!”
姜妄舟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愤怒和恐惧,“说你没有不爱我,你没有喜欢别人,你说啊,求你了……”
谢绾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汹涌滑落。
她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话筒,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重复着咖啡馆里那违心的谎言:
“是真的,姜妄舟,我不爱你了……我喜欢苏皓,我们……结束了……别再…别再联系我了……”
说完,不等姜妄舟再有任何回应,猛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在陆璐和李思涵惊愕的目光中,她颤抖着手指。
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点进资料页,看着那个“删除联系人”的红色按钮。
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剧烈地颤抖着。
过往的一幕幕瞬间浮现在眼前:初中时他递来的薄荷糖,图书馆里他专注讲解的侧脸,云栖谷竹林里的快乐时光,生日时他送的星灯和那句“连本带利,一生为期”……巨大的痛苦让她几乎窒息。
但谢绾己经闭上了眼睛,指尖带着决绝,重重地按了下去。
“您确定删除联系人‘姜妄舟’?删除后,您将……”
“确定。”
冰冷的系统提示后,那个占据了她整个青春和心脏的头像,彻底从她的好友列表里消失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绾被彻底抽走了所有力气,在床上,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撕心裂肺哭声。
那哭声充满了绝望、痛苦。
陈璐和李思涵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围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递纸巾,焦急地询问:
“绾绾!到底怎么了啊?别吓我们!”
“是不是姜学长欺负你了?你告诉我们!”
“你别光哭啊!说话啊!急死人了!”
但谢绾什么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悲伤和那个无法言说的秘密重重的压在她胸口,让她只能通过这崩溃的痛哭来宣泄。
李思涵看着谢绾这副样子,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机:“不行!得找何慈姐!绾绾可能听她的话”
她飞快地在微信上给何慈发消息,语气十万火急。
【李思涵】:“何慈姐!救命!绾绾在宿舍哭得好伤心!问她什么都不说!好像是和姜学长有关!你快来啊!”
消息几乎是秒回。
【何慈不是盒子】:“???!!等我!马上到!”
不到十分钟,宿舍门被猛地推开。
何慈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绾,还有旁边束手无策、满脸焦急的陈璐和李思涵。
“绾绾!”
何慈的心瞬间揪紧了,她拨开陈璐和李思涵。
冲到床边,一把将哭得浑身发抖的谢绾紧紧搂进怀里,“不哭了不哭了,我来了,我在这儿,告诉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姜妄舟那个混蛋欺负你了?!姐帮你揍他!”
感受到何慈熟悉的温暖怀抱,谢绾像是抓到了救赎,她死死抱住何慈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呜……何慈……我……我们……分手了……”
“我……我跟他提了分手……”
这句话一说出口,何慈首接目瞪口呆,也让旁边的陈璐和李思涵倒吸一口冷气。
“分手?”何慈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捧起谢绾哭得惨不忍睹的脸,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分手?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因为林知意那个小贱人?”
谢绾只是摇头,泪水不停的往下掉,何慈不停的追问,谢绾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出那个真正的原因。
巨痛苦和那个沉重的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只是紧紧抱着何慈。
何慈看着怀里哭到脱力、眼神绝望的好友,心疼无比。
她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姐在呢,姐陪着你……”
宿舍里只剩下谢绾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那罐曾经象征甜蜜的薄荷糖纸,孤零零地立在书桌上,在昏暗的宿舍光线里,折射着冰冷而破碎的光。
而远在公寓里的姜妄舟,握着那个传来忙音、再也无法拨通的手机。
看着微信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站在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散落的薄荷糖纸中,眼神死寂,如同坠入了无边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