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不乐意!
陈氏很想大声的说出这句话,奈何实在没有胆量。只是在那里含混着,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韩老娘看她那个样子就来气。你说说她是不是傻,沈氏是没有雇她帮忙,那你伸把手能咋的,是能累死你吗?家里多赚些钱,总比穷嗖嗖的好吧,她怎么就算不过来这个账呢!
赵大福瞪媳妇儿一眼,接着话道:“娘,你放心,她没有不乐意,她乐意着呢。”
又看向赵三元:“三弟,百岁马上就要去上学了,你看着给取个大名呗,我觉得你给八宝和八斗取得大名就很好。也让百岁跟着‘令’字辈儿吧,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一家的孩子。”
“行!”赵三元答应的很痛快,思索一番对他大哥说:“人这一辈子不管是干什么,最重要的是能坚持到底。贵在一个‘恒’字,赵令恒,大哥觉得这个名字咋样?”
赵大福在心里念叨几遍“赵令恒”,只觉得这个名字不管是寓意还是听起来都很好。
“好,三弟,这个名字好啊!”
蹲在旁边玩儿的妞妞听到哥哥有了名字,也跑过来说:“我也要名字,我也要!”
“行,让你三叔帮你也取一个。”
“妞妞嘛,希望她一辈子都平安顺遂,就叫‘赵令宁’吧!”
“好,令恒,令宁,令闻,令望一看就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啊!”
赵大福对于儿女的名字非常满意。
第二天一早,赵八宝吃完早饭就带着捞鱼小分队朝河边进发。
出发之前,她要重新做一个更趁手的工具,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她她轻手轻脚取下挂在梁上的竹篾,前日从溪边砍的细竹己经阴干了三天,抽出最薄的竹篾,用柴刀背刮去毛刺。
韩老娘看一眼没看出孙女想要做什么,开口问道:“八宝你折腾啥呢?”
“之前编的那个蒲草篓子漏了七八尾鱼,这回用竹片编个带倒须的。”
“八宝可真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小在南边水上长大的呢,捉鱼的本事一顶一啊!”
赵二喜看着伶伶俐俐的小侄女心里说不出的喜欢。要是以后韩氏有孩子,最好就生个像八宝这样聪慧的小丫头他就满足了。
竹刀划开青竹的脆响吸引了弟弟妹妹们。八斗搬个小凳子好奇的看着姐姐将竹片破成半指宽的细条。
八宝把两根竹条十字交叠麻绳在交叉点绕出梅花结:“瞧仔细了,每编五层竹片就收半寸,这样笼口会往里卷。”
百岁学着她的手法打结,可是粗短的小指头总绕不对绳扣。
日头爬上东墙时,三个新式竹笼己摆在院里。最长的鱼笼足有两臂长,竹条交错编出拳头大的入口内里竹刺朝下斜插形成倒须。八宝往笼尾塞了块压舱石,又往笼口绑上几串红浆果:“鱼群顶水游,顺着果香就钻进去了。”这可都是她上辈子博览各种纪录片和小说得来的宝贵经验啊!
河滩上雾气未散,大伯娘扛着木盆走在最前头。八宝把竹笼卡在河道拐弯处,湍急的水流立刻灌满了笼腔。最小的妞妞和八斗负责看管虾篓。
这是用细藤编的双层篓子,内层网眼比米粒还小,外层用狗尾草穗子当诱饵。
“这儿下拦河网!”八宝卷起裤腿蹚进浅滩。还好是夏季,虽然蹚水也不是很凉。
不过韩老娘明显不这么想,一把将八宝拽上来:“你个小丫头怎么能大早上进河里,那凉气钻进去怎么办?”
韩老娘心里的想法是女子体弱,寒气过重以后会影响生育的,到那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朝站在一边的陈氏喊道:“去,你下河里去。”
大儿媳都生养两个孩子了,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陈氏这个心呐,拔凉拔凉的。哦,你担心孙女钻进去凉气,我就没事儿了,是吧?是这个意思吧?
没办法,婆婆有命她不敢不从。
陈氏憋憋屈屈的下河里将麻绳编成的网兜系在两根竹竿中间,韩老娘在对面接住绳子,往岸边卵石堆里深深一插。八宝带着弟妹们在上游踩水,受惊的鱼群顺流而下,正撞进晃动的网眼里。
日头移到头顶时,百岁突然尖叫着跳起来。他怀里抱着个首扑腾的竹笼,三条巴掌宽的鲫鱼正甩着尾巴。八斗的虾篓沉得提不动,揭开草盖一看,青壳河虾挨挨挤挤堆了半篓,还有两条黄鳝在虾堆里钻动。
“黄鳝!”赵八宝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怕什么,它在笼子里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说那玩意儿又不咬人!”
韩老娘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将小孙女拉到身后,自己去看那两条黄鳝。
“哎呦,还挺肥,到时候给它拿到县里卖了!”
“奶...能不能不拿回家啊,就放了吧!”赵八宝说话都带着颤音。
“你是不是傻,好不容易捞到的金贵东西你还想放了?害怕就躲远一点,这能换钱的东西,来多少老娘都不怕!”
祖孙两个正在这里拌嘴,那边大伯娘陈氏又喊起来。
“快看网兜!”陈氏的声音都颤了。
麻绳网眼上银光闪烁,二十多尾白条鱼挂成了水晶帘子,最底下还压着条的鲤鱼。八宝蹲身查看时,忽然从网脚淤泥里抠出个硬物,竟是两个鸭蛋大的河蚌。
三个木盆很快装得冒尖。沈氏挎着竹篮来送饭时,差点被横蹿的泥鳅绊了脚。浑浊的河水裹着草屑从盆沿溢出,八宝忙用苇叶盖住乱蹦的鱼虾:“娘,留几条鲫鱼晚上你熬汤,剩下的都做卤菜吧!”
“行,鲫鱼本来也不能做卤菜。晚上给你们熬一锅鲜甜的鱼汤打打牙祭。”
“我们八宝怕是鲁班娘子托生的。”韩老娘用衣襟擦着蚌壳上的泥,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笑成了缝。
八斗嘴里吃着饭,含混不清的喊着:“姐姐最厉害!”赵三元又给他施过两次针之后,他说话明显更加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