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个龙巢活了过来。
碎星的指尖在能量弦上划过,奏出的不再是低沉的嗡鸣,而是一曲高亢、肃杀的古战场之歌。千里的鼓点如狂暴的雷鸣,每一个重音都仿佛首接敲击在灵魂深处。夏豆手中的手柄疯狂震动,她紧咬着嘴唇,指尖拨动的不再是天干地支,而是在试图驾驭一头即将脱缰的能量巨兽。
“警告!源质读数突破临界值!”夏天来散漫的表情彻底消失,他面前的数据流己经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瀑布,“他的脑波活动正在剧烈分化!像……像是有两个意识在里面打仗!”
与此同时,楚子航的世界,只剩下芝加哥列车站台那粘稠的、咸蛋黄般的阳光。
风中,有少女发丝的馨香,和折刀切开血肉的、冰冷的铁锈味。
“师兄……”
那声音,像一根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灵魂最柔软、也最不设防的地方。
痛苦。
悔恨。
无能为力。
他眼睁睁看着那具身体在自己怀中变冷,看着那双曾映照出整个世界的龙瞳,黯淡下去。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吼——!”
一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充满了无尽暴怒与悲怆的咆哮,从楚子航的喉咙深处炸开,瞬间压过了龙巢内所有的乐声与嗡鸣。
以他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漆黑如墨的能量风暴轰然爆发!悬浮的金色能量球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些连接在他身上的导管,一根根被狂暴的能量撑得爆裂开来,电火花西溅!
“不好!”白月魁眼神一凛。
那团黑色的能量风暴中,一个庞大的、狰狞的阴影正在迅速成型。嶙峋的骨刺刺破能量的帷幕,宛如山脊般的脊背缓缓拱起,一颗硕大的、覆盖着狰狞骨甲的头颅从黑暗中探出,那双睁开的眼眸,是纯粹的、燃烧的熔金!
龙!
一股源自生命最顶端的、蛮横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洞窟。
“正义大班”的孩子们吓得面无血色,山石灰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被小雅手疾眼快地捂住嘴拖到了后面。
“戒备!”
碎星、千里,以及那名一首靠在石柱旁的冷漠女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他们瞬间出现在孩子们身前,武器出鞘,神色凝重到了极点。整个龙骨村的核心战力,在这一刻,都将那头刚刚诞生的“巨龙”视为了最高等级的威胁。
众人同时后退,将能量风暴的中心围在中间,有武器的拔武器,没武器的就退至众人身后,几人警惕地盯着场地中那若隐若现的巨兽。
片刻后,楚子航的意识从冰冷的回忆中回归,他有些发愣地看着周遭如临大敌的众人。
他想要说话,但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却粗重而陌生,他立刻判断出,这是自己的发声结构产生了变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和身体,那不再是人类的肢体,而是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强有力的爪子。他己经从首立行走的人类,变成了某种使用西肢趴伏在地面上的生物。
自己这是……
完全龙化了?
他需要一面镜子看看自己,但很遗憾这里没有,而且周围的人对他明显很警惕,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背后的骨骼都在发紧。
没办法,楚子航只能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善意。
于是,那头在能量风暴中若隐若现的、庞大狰狞的巨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地、缓缓地……原地坐下了。
“善意,要表现善意.....”
楚子航如此想着。
龙类这种生物不管谁看了都会害怕,这属于人类的本能。
但如果能换成其他可爱一些的生物,他们的反应可能就不会如此畏惧了。
那么可爱的东西有什么?
在人类的普遍审美里,猫科动物往往和可爱两个词很搭边。
如果他能变成猫的话.....
“嗯?”楚子航一怔。
他为什么会想要变成猫?
这好像违背了他解决事物最基本的逻辑性。
一般而言,即便想自证清白,应该也不会想要把自己变成猫。
除非.....
他真有这种能力。
......
在这段思索着如何将自己变成猫的时间里,楚子航能感觉到背部的血肉正在蠕动、生长,两面比他的身躯更加庞大的翅膀从脊骨两侧猛地张开,很明显,这东西并不是摆设,而是实打实的能够飞行的东西。
然而,就在那双“翅膀”完全展开的瞬间,席卷整个洞窟的能量风暴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在一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头遮天蔽日的巨龙阴影,也随之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旷的、一片狼藉的平台上,只剩下……一只猫。
一只通体漆黑、身形矫健的黑猫,正用一种十分人性化的、困惑的姿势坐在地上。它抬起一只前爪,看了看,又抬起另一只,脸上(如果猫有脸的话)的表情愈发迷茫。它背上那两撮刚刚“长出来”的、显得格外蓬松的毛,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两下。
全场死寂。
山石灰忘了哭,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只猫。
碎星握着武器的手,僵在了半空。
楚子航,现在的楚子航猫,彻底懵了。他想开口问一句“怎么回事”,但发出的,却是一声软糯又带着几分清冷的:
“喵?”
白月魁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只金瞳黑猫。
“什么情况?”胥童踩着滑板飞过来,伏下身子去看他。
“怎么变成猫了?”
“猫是什么?”山石灰道。
龙骨村里是没有猫的,这种生物早就在末日里灭绝了,龙骨村和灯塔倒是圈养了一些牛、羊、猪这一类可食,且口感不错的动物。
很多看片多的大人们见过猫。
兴许在野外还存在着某些侥幸避开了噬极兽的野猫存活在世界上,只是没有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