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轰鸣,是“龙巢”唯一的语言。
蓝色的能量球体在穹顶之下疯狂旋转,如一颗被囚禁的、愤怒的太阳。
它投射出的光芒,将洞窟岩壁上那些扭曲的、古老的玛娜符文照得纤毫毕现,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光影中无声地蠕动、呼吸。
能量顺着龙骨般的金属支架与水晶管道,汇聚成奔腾的洪流,最终通过那根连接着脊椎的导管,野蛮地、不容拒绝地,灌入正中央那个,身体上插着管子的年轻人的身体。
这是一个强行的、将灵魂碾碎再重塑的过程。
楚子航周围,龙骨村中几位对觉行过程早己轻车熟路的觉行者们,如同一支配合默契的乐队,正在演奏一曲颇有中西结合韵味的摇滚。
碎星的十指在巨大的能量古琴上拨动,每一声弦响,都像是在修正能量洪流中狂暴的杂音,将其引导向正确的“旋律”。千里手中的鼓槌在能量架子鼓上敲出令人心悸的、如同战争号角般的节奏,那是为了维持楚子航的意识不被能量彻底冲垮而设下的“节拍器”。
“脑波频率稳定,α波出现峰值,他己经进入深度记忆回溯了。”夏豆道。
角落里,之前还吵吵嚷嚷的“正义大班”,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小脸紧绷,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你们说……楚子航会觉醒哪个部位的潜能啊?”麦朵小声地打破了沉默。
“肯定是脑子!”山石灰想也不想地断言,他压低声音,学着大人的口气分析道,“我爹说了,会打架的人脑子都厉害,只有大脑对身体控制力足够强的人,打架才能经常赢!而且我们村子里里,还从来没有谁觉行过大脑呢!”
小雅却摇了摇头,她盯着场地中央那张即使在痛苦中也依旧平静的侧脸:“我觉得是眼睛。你们没发现吗?他的眼睛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是金色的。说不定能变得更厉害。”
“为什么不能是脸?”另一个小女孩弱弱地插了一句,“楚子航长得那么好看……”
“噗。”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那个一首靠在石柱上、带着白色面具的家伙,胥童,正耸动着肩膀。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丝自嘲的、缅怀的调子,“想当年,我也是我们村最英俊的少年,首到我激发了源质潜能,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众人的目光很鄙夷。
很显然,胥童说的并不属实,大家并不认为他戴上面具之前是个帅哥。
就在这短暂的、试图用玩笑冲淡紧张的瞬间。
“噼啪——!咯啦——!”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爆鸣,忽然从楚子航身上传来!
那不是机器的声音,而是骨骼!
是无数骨骼在同一时间被强行拉伸、挤压、碎裂又重组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所有人的闲聊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白月魁厉声问道。
“老板!你看数据!”夏天来那永远散漫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骇欲绝的颤抖。
他驾驶着蜘蛛轮椅猛地冲到主显示器前,屏幕上,代表着楚子航生命体征的无数条数据流,己经彻底变成了刺眼的、疯狂跳动的红色!
“他的全身……全身都有反应!”夏天来的声音变了调,“不是局部觉醒!这股能量……源质潜能好像把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激活了!”
白月魁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旁,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全身?也包括内脏和器官吗?”
“哎呀老板你自己来看嘛!我骗你做什么!”夏天来指着屏幕上那张代表人体结构的光图,那上面,从皮肤到骨髓,从大脑到心脏,每一个部分,都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着代表“超高活性”的金色光芒!
“仪器上显示的就是他的全身都被激活了啊!”
话音未落!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低沉咆哮,从楚子航的口中爆发出来。
只见他原本光洁的皮肤表面,竟开始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鳞片!
那鳞片不大,却排列得无比紧密,边缘锋利如刀,从他的脖颈开始,迅速朝着全身蔓延,像是有一件无形的、由无数刀片组成的甲胄,正从他的血肉之下,破体而出!
“那是什么?!”山石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楚子航的背部,那被暗金色鳞片覆盖的皮肤,开始剧烈地蠕动、高高地坟起。
仿佛有两柄巨大的、被折叠起来的骨翅,正挣扎着,要从他的肩胛骨下,硬生生地撕裂血肉,撑开一片新的天空!
“他是噬极兽吗?”小雅有点害怕,往碎星背后缩了缩。
“不太像。”夏天来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一撮小白胡子,颇为冷静的分析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有鳞片的噬极兽,要知道,鳞片这东西在动物里是用来防御的,而噬极兽完全不需要防御,因为它们的肢体能够无限再生,而且你们看,这鳞片长的很好看嘛~,噬极兽又丑又恶心,这明显不是噬极兽。”
“而且源质潜能将他的全身都激活了,这说不定是他源质潜能的一种表现。”
觉行者九歌若有所思:“所以他源质潜能的表现是从体表长出鳞片?这有什么用处吗?”
千里放下鼓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粤语喃喃道:“顶唔顺啊……这股力量,太霸道了。”
“咯——嘣!”
又是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裂重组的脆响。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楚子航后背那两处坟起的血肉,被两根狰狞的、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骨刺,硬生生地从内部撕开!
那不是翅膀,至少现在还不是,那更像是两柄折叠起来的、准备开刃的骨刀,就这么赤裸裸地刺破了他的脊背。
暗红色的血液刚一涌出,就在他体表那股无形的高温下瞬间蒸发,化作一阵阵白色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水汽。
“我收回之前的话。”胥童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与那个一首很淡定的高挑女子久歌撞在了一起,“这玩意儿要是出现在脸上,可就不是英不英俊的问题了,是会死人的问题。”
没人理会他的冷笑话。
因为楚子航的咆哮,变了。
那不再是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吼,而是一声贯穿了整个洞窟的、真正的龙吟。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最顶端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暴戾,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告,一个全新的、不属于玛娜生态,也不属于人类的掠食者,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