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才能不被它们发现。”
埃隆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由尸骸与废墟构成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楚子航和飞雪都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是所有地面幸存者,乃至整个灯塔,都想了数十年却依旧无解的终极难题。
噬极兽就像是这片大地的免疫系统,任何不属于这片扭曲生态的人类,都会被精准地定位、然后清除。
“灯塔的理论是,噬极兽依靠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类似生物波的信号来锁定生命体。
但这个理论无法解释为什么它们之间很少发生大规模的内斗,也无法解释它们如何区分不同种类的猎物。”楚子航的黄金瞳在黑暗中,像两颗燃烧的星辰,“所以,我倾向于一种更原始,也更高效的索敌方式。”
他走到一具被他斩首的地吼尸体旁,蹲下身,用军刀精准地切开了尸体腹部的一处腺囊。
“信息素。”楚子航抬起头,看向两人,“或者说,气味。一种远超我们嗅觉维度的、由复杂化合物构成的‘气味’。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气味标签。对噬极兽而言,我们人类的气味,可能就像黑夜里的篝火一样醒目。它们不是在‘看’到我们,而是在‘闻’到我们。”
“是有这种可能。”飞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自己搞臭一点,让它们闻不出来?”老教官半信半疑地问。
“不是搞臭。”楚子航纠正道,“是‘生态位拟态’。
“那不还是搞臭吗?”埃隆有点无语,楚子航总是这么正经。
“我们要做的,是放弃自己‘人类’的气味标签,模拟成这片废土环境的一部分。比如……”说罢,楚子航用刀尖,从那腥臭的腺囊里,挑出一团黏稠的、墨绿色的液体。
“……模拟成一具正在腐烂的、同类的尸体。”
埃隆再次愣住。
正经人真恐怖.....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于艾隆和飞雪而言,堪称一场感官上的酷刑。
楚子航就像一个最冷静、最专业的化学家,或者说,是一个最变态的调香师。
他依次解剖了三只地吼的尸体,从不同的腺体中提取了不同颜色的液体。
然后,他又在附近废墟的阴暗角落里,找到了几种散发着强烈金属锈味和腐土气息的怪异苔藓和菌类。
他将这些闻起来就足以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东西,以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严谨的比例,混合在了一个捡来的金属容器里,用一根钢筋仔细地搅拌着。
那味道……艾隆发誓,灯塔上最肮脏的下水道,味道都比这个要清新一万倍。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的腐烂、浓重的血腥、刺鼻的金属味和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恶臭。
飞雪别过头去,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而楚子航,却仿佛闻不到这股气味一般,他甚至还用手指蘸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黄金瞳里闪烁着分析的光芒,似乎在判断混合物的粘稠度和挥发性。
“好了。”他站起身,将那碗堪称生化武器的墨绿色粘稠物,递到了两人面前,“涂在身上,尤其是暴露在外的皮肤和衣物上。
它可以有效地掩盖我们自身的生物信息,让我们的气味,融入这片环境。”
艾隆看着那碗东西,又看了看楚子航那张面无表情的帅脸,内心有一万句槽想吐,但最终只化为一句:“你确定这玩意儿不会把我们自己的皮肤先给腐蚀掉?”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率先用手指挖出一大块,冷静地、均匀地涂抹在了自己的脖颈和手臂上。
用行动证明,无毒无害,只是有点恶心。
……
与此同时,在远方的高架桥上。
“碎星姐,你看……”之前一首没怎么说话,负责感知的年轻队员夏豆,指着望远镜的画面,表情有些古怪。
碎星接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那三个人,正在往自己身上涂抹着某种……极其恶心的东西。
“他们在用噬极兽的腺体混合物来伪装气味。”
夏豆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无奈,“这条路,我们早就试过了,根本没用。”
“也不能这么说。”另一名队员道。
“是、是、是,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用处不大。”夏豆耸了耸肩,“噬极兽确实有嗅觉,这种伪装能让它们在远距离上对我们不那么敏感。但只要距离拉近,或者我们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它们依然能精准地锁定我们。它们的索敌方式,远比单纯的气味要复杂和高级。”
碎星沉默地看着。
看着那个被她视为“奇迹”的男人,正带着他的同伴,走上一条她们龙骨村早己验证过、布满陷阱的死路。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带着审视意味的期待。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在她们曾经摔倒过的地方,再一次摔倒时……会用什么样的方式,重新站起来。
“继续观察。”碎星下达了命令。
……
事实证明,楚子航的“生态位拟态”理论,确实有一定效果。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沿着废弃城市的地下管网走向,一路勘探,不知道是出于巧合,还是身上的伪装真的起了作用,这一路上,他们居然没有遭遇任何一只噬极兽。
这让艾隆和飞雪对楚子航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
他们最终在一处塌陷的地铁站入口,找到了目标。
巨大的混凝土块下,隐约能听到下方有水流的声音。
他们最初的目标便是为了水源!
“就是这里。”楚子航做出判断,他摊开从灯塔带下来的生态地图,正准备规划出一条最安全的挖掘路线,一股尖锐的、不祥的破风声,突然从侧后方袭来!
“小心!”艾隆怒吼示警。
楚子航的反应快如闪电,他甚至没有回头,身体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侧滑半步,同时反手抽刀。
“铛!”
一根如同蝎尾般的骨刺,被高频军刀精准地格挡开,溅起一串火星。
一只体型不大,但速度快得惊人的、类似螳螂与蝎子结合体的噬极兽(注1),从阴影中现身,它猩红的复眼死死地锁定着三人!
它刚才一首潜伏在暗处!
它没有被那股伪装的气味迷惑!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只噬极兽的另一只前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不是攻向离它最近的楚子航,而是首取他身后的飞雪!
飞雪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又身负重伤,反应慢了半拍。
她只来得及举起手枪格挡。
“砰!”
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整个人撞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而她脸上那顶用于隔绝粉尘和保护面部的战术面罩,在这剧烈的撞击下,被狠狠地打飞了出去,滚落到一旁的瓦砾堆里。
ps:
注1:原著暴露的噬极兽信息太少了,不够写的,所以作者自己编了几只。
以后有新噬极兽就会在章节末尾写个(注)
注:泛生二型噬极兽(镰毒)因为蛇狗和地吼这两只泛生都是二字名。
螳螂特征:前肢特化为两对可折叠的巨型镰刀状骨刃,刃缘覆盖锯齿与吸收生命源质的毛细孔。
蝎子特征:尾部延伸出分节状毒刺,末端为注射型针管,可分泌溶解猎物的神经毒素。
生态功能:体表甲壳具光学拟态能力,可模拟岩石或植被
弱点1:镰刀关节连接处甲壳较薄,重击可致肢体断裂,但可通过吞噬生命源质快速再生。
弱点2:感知器官对高频震动敏感(如爆炸声波),易陷入短暂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