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则继续他的“感恩大戏”,每一次拿到一样东西,都要表现出无比珍视的样子,嘴里不住地感谢。
买完所有东西,伙计开始算账。
只见他拨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响,最后报出了一个数字:“徐老爷,您一共买了湖笔三支,徽墨两锭,宣纸五刀,瓷砚两个……一共是八百三十文。”
八百三十文!
徐飞心里盘算了一下。
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个普通农家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许也就能攒下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文左右。
八百三十文,差不多是一个家庭小半年的吃用开销了!
难怪都说“寒门难出读书人”,光是这笔墨纸砚的入门成本,就足以让大多数贫苦人家望而却步了。
这徐有德,为了面子,为了展示对自己的“栽培”,还真是下了血本。
当然,徐文彦那边花的钱肯定也是一样的,甚至可能更好一点。
徐有德听着这个数字,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笑容,他爽快地掏出钱袋,点出八百多文铜钱给了伙计,还豪迈地说:
“好!一点钱财算什么,只要孩子们能读出个样子来,将来光耀门楣,这点钱就值了!”
伙计笑着接过钱,又送了两块小小的印泥,算是添头。
徐飞装作一脸感动和感激,躬身行礼:“多谢大伯栽培!侄儿一定发愤图强,不辜负大伯的厚望!”
“好!好!”徐有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文彦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慷慨”,又看着徐飞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心里憋着一股气,却又不敢发作。
他也分到了同样一份甚至可能更好的行头,按理说该高兴,可这份待遇是跟徐飞一起得来的,让他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拎着沉甸甸的书包(伙计帮忙提着大部分,给了他们两个小书包),三人离开了书肆。
徐有德又带着他们来到镇上的私塾。
此时,己经有不少学生到了。
在门口,徐有德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私塾。
徐飞、徐文彦来到学堂,各自坐下。
新的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气味。
钱大塾师也来到讲台,拿起戒尺敲了敲桌子:“今儿我们继续说字。读书写字,乃是立身之本。”
他走到一块涂了墨的木板前,拿起一支粗笔,开始写字。
他写的是一个“仁”字。笔画苍劲有力。
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但也写得方方正正,笔势流畅。
徐飞看着那熟悉的繁体字,心头猛地一松。
果然!这个王朝的文字,就是他前世熟悉的繁体中文。
他前世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对古代汉语和书法都有一定的研究。
虽然算不上书法大家,但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来,在这方面,他没有什么学习的障碍。只需要把前世的知识捡起来就行了。
不过……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拿着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描摹着。
徐文彦也是一脸认真,但写出来的字也好不到哪儿去,跟钱大塾师写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只是普通农家孩子,刚刚启蒙。
如果他第一次学写字就写出笔势流畅、结构精妙的字来,那也太吓人了。
记性好,尚且可以解释过目不忘。
但写字,可没有第一次就能写好的。
看来,他得装作一个刚刚开始学习写字,有些天赋,但又不能太过逆天的“初学者”了。
这倒是个技术活。
钱大塾师写完“仁”字,转过身来:“好了,今日的功课,便是将这个‘仁’字,各写五十遍。”
学生们纷纷拿起毛笔,沾上墨汁,开始在纸上落笔。
徐飞也拿起他那根崭新的湖笔,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写出一个“有进步空间”的字来。
既不能写得太好,露了马脚;又不能写得太差,显得他太笨,辜负了徐老头和徐有德的“期望”……
笔尖蘸上墨,徐飞看着那张崭新的宣纸,眼神闪了闪。
要开始了,他的“天才”表演。
他笔尖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