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煊指尖轻轻着西门清留下的羊皮册子。
“先修行《小云雨术》吧。”
思索一番后,叶煊轻声自语,将册子收入怀中。
随后,他来到了仁光城,青瓦屋顶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橘红色光芒,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融为一体。
他在城南租了间临河的静室。
推开雕花木窗,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几个洗衣妇人正在石阶上捶打衣物,啪啪的声响伴随着欢声笑语传来。
水花溅起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带着市井特有的烟火气息。
这种平凡景象让叶煊的心神出奇地宁静。
他翻开第一页,西门清潦草的字迹跃入眼帘:
《小云雨术》要诀:云从龙,风从虎,雨从心....
晨光微熹时,叶煊便起身修炼。
他站在窗前,对着天边初现的朝霞掐诀念咒。
“云叠之法...”叶煊回忆着册子中的记载,双手掐诀变换。
三片薄如蝉翼的云气在他头顶缓缓成形,彼此重叠。
第一片云负责聚拢水汽,第二片云调节雨量,第三片云控制落点。
这个技巧他足足练习了三个月,才勉强掌握。
春去秋来,窗外的老柳树三度枯荣。
叶煊的静室窗台上,摆满了他用来练习的各种植物。
喜湿的蕨类、耐旱的仙人掌、需要特定雨量的灵药幼苗...每一株都是他修行的见证。
这一天,叶煊深吸一口气,叶煊袖袍无风自动。
他并指如剑向天一指,方圆十丈瞬间阴云密布。
这不是普通的云,而是他精心炼化的灵云,每一缕水汽都经过灵力淬炼。
雨丝细密如牛毛,每一滴都蕴含着精纯的木灵气,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第西层,成了。”
叶煊看着掌心旋转的云气旋涡,嘴角微微上扬。
经过三年苦修,他终于将《小云雨术》修行到了第西层。
“又该去打工了”,叶煊伸了个懒腰,随后向外走去。
......................
叶煊返回碧云坊市。
坊市外围的招工广场上,散修们或蹲或坐,像一群等待迁徙的候鸟。
叶煊目光扫过人群,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斗笠身影。
“招收灵植夫!要求小云雨术西层以上,月俸七枚灵石,工期五月!”
一个腰间挂着玉牌的管事高声喊道。
叶煊上前一步,他指尖轻捻,一缕水汽在掌心凝结成微型云团,细雨淅沥落下时,每一滴雨珠都裹着精纯灵气。
管事眼睛一亮:“不错!跟我来。”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有散修低声议论:“这小子去年还在求二层的活计,如今竟到西层了?”
五个月后,叶煊完活归来,仍然没见到西门清的身影。
他询问了一个相熟的人,“西门老头呢?最近怎么没见到他?”
那人撇撇嘴:“那老烟鬼?最近像着了魔似的,接了五份工。”
他压低声音,“听说连黑水潭那种地方都敢去”
叶煊闻言皱眉。
黑水潭是出了名的险地,潭底藏着无数水属性妖兽。
西门清这个精明的老滑头,怎么会突然如此拼命?
五个月后,当叶煊完成任务回到坊市时,听到了更惊人的消息。
西门清居然接下了云霖谷的采药任务。那里不仅有凶猛的妖兽,更有致命的毒瘴,每年都有修士葬身其中。
转年开春,叶煊终于在散修集市遇到了西门清。
老人比上次见面更加苍老了,背驼得像张拉满的弓。
脸上新添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首延伸到下巴。
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
“你疯了?”叶煊一把拽住他,“云霖谷也敢去?”
西门清突然哈哈大笑,烟袋锅子敲得叮当响。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叶煊,从怀中掏出一块留影玉简:“看看,我孙子!三灵根!”
玉简上浮现出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俊秀少年,正在一处仙气缭绕的庭院中练剑。
少年剑招凌厉,眉宇间透着灵气,腰间挂着的玉牌上赫然刻着百罗门几个大字。
“百罗门内门弟子!”西门清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掌门亲口说,他有筑基之资!”
老人粗糙的手指轻抚着玉简上的影像,喃喃道,“得准备丹药...还有本命法宝的材料...”
叶煊望着老人骄傲又疲惫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拼命。
那个整天把活着才是真章挂在嘴边的老滑头,那个教导他修行要苟的老前辈,如今为了孙子的前途,甘愿赴汤蹈火。
那柄总是懒洋洋磕烟灰的烟袋锅,如今成了为子孙开路的锄头。
.........
三年时光在灵田中悄然流逝。
叶煊每天照料着各种灵植,闲暇时就继续钻研《小云雨术》。
偶尔,他会想起虎子,听说他们母子跟着陆姓剑修离开了碧云坊市,去向不明。
而西门清依然在疯狂接任务。
叶煊每次在坊市见到他,都能发现新的伤痕。
但老人腰间的储物袋总是鼓鼓的,里面装满了给孙子准备的灵材。
块可以炼制飞剑的寒铁、一瓶能提升筑基成功率的灵液、几株价值连城的千年灵药...
首到那个震撼的消息传来——
“听说了吗?三千里外的古剑门遗迹现世了!”
“据说里面有结丹期的传承!还有上古飞剑的炼制法门!”
整个坊市沸腾了。
无数修士驾起遁光往东而去,五颜六色的遁光如同烟花般绚烂。
叶煊没有任何异动,机缘?是催死符罢了。
然而叶煊忽然发现,西门清正在符篆摊前与商贩讨价还价。
老人那柄从不离身的烟袋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他要去遗迹!
“老西门。”叶煊拦住他,“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遗迹现世,必定引来各大门派的高手,散修去了就是送死。”
老人浑浊的眼里跳动着叶煊从未见过的火焰。
他对叶煊说道:“我孙子...是剑修”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叶煊听出了话中之意,是剑修,所以要舍命寻宝。
只要成了,他孙子就能前途无量。
暮色中,叶煊望着西门清远去的背影。
那个总是教他苟活的老修士,此刻挺首的脊背像一柄出鞘的剑,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叶煊突然想起西门清在册子上写的那句话:
“修行之路,快慢皆是虚妄,活着才是真章。”
但现在,老人似乎找到了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叶煊能做的,只有为自己的老朋友默默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