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过度使用、或者说深度挖掘这“洞察之眼”的代价！强行获取更具体、更深入的信息，尤其是涉及“方案”这种需要推演和筛选的内容，消耗的不仅仅是“看”的精力，而是……灵魂的力量？精神的根本？
叶凌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有余悸。刚才那瞬间的痛苦，让他想起了猝死前那种意识被撕碎的绝望感。这金手指，并非没有代价的恩赐，而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每一次深入使用，都在消耗着他赖以存在的根本！
他喘息着，强忍着脑海中的抽痛，再次看向怀里的小猫。视野还有些模糊，状态信息勉强浮现：
【目标状态】
- 生命力：1/100（濒死）【流失速度：极缓慢】
- 状态：……（略）……
- **施术者精神负荷：轻度（灵魂本源轻微震荡，建议深度休息12小时以上）**
果然！状态栏里多出了一项关于他自己的信息！【施术者精神负荷】！而且明确指出了“灵魂本源轻微震荡”！
“灵魂本源……”叶凌峰咀嚼着这个词，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能力，首接关联着他的灵魂！过度使用，轻则头痛眩晕，重则……会不会首接导致灵魂崩溃？像他猝死时那样？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冥想的状态，试图感受自身。疲惫感如同厚重的淤泥包裹着意识，而在那疲惫的深处，他仿佛能“内视”到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或者说，是意识的凝聚点？那就是所谓的“识海”？原主修炼多年都未能成功凝聚的“精神核心”？
此刻，那一点微弱的光，正散发出一种异常的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阵阵，带着一种细微的、灼热的刺痛感。这就是“灵魂本源震荡”的具象化？
“灵魂……识海……精神力……”叶凌峰将这些概念与他强行理解的“CPU”、“内存”、“指令输入”联系起来。使用“洞察之眼”，尤其是深度使用，就是在超频运行这个脆弱的“处理器”，消耗的是“CPU”的寿命（灵魂本源）和“内存”的容量（精神力）！没有足够的“硬件”基础（强大的识海和精神力），强行运行高负载程序，结果就是宕机甚至烧毁！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多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这能力，不能滥用！必须谨慎！每一次深入探查，都必须权衡代价！
“腐魂草……嫩叶3-5片……捣碎喂服……”他反复默念着这个唯一可行的方案，将信息牢牢刻在脑子里。不能再轻易启动深度探查了，至少在灵魂恢复平静之前。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叶凌峰靠着墙，强迫自己休息，同时警惕地感受着灵魂的波动。当窗外透进第一缕灰蒙蒙的晨光时，脑海中的刺痛和灵魂的震荡感终于平息了大半，虽然依旧疲惫，但至少那种随时会炸裂的危机感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感受着它依旧微弱但还算平稳的心跳。将它重新放回那个铺着衣服、位于阴暗角落的临时小窝。清晨的阳光己经开始取代月光，月华的效果消失了。他必须尽快行动！
悄悄推开隔间的门，父母还没起床。叶凌峰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清晨的灰石巷笼罩在冰冷的薄雾和垃圾的酸腐气味中。他凭着原主极其模糊的记忆，朝着青岩城外围、靠近废弃矿区和乱葬岗的方向走去。腐魂草，就生长在那些阴暗污秽之地。
路上，他开始有意识地、更加谨慎地测试自己的金手指。
他看向路边一只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皮毛肮脏、瘦骨嶙峋的野狗。
【目标状态】
- 种族：流浪犬（严重退化）
- 生命力：45/100（虚弱）
- 状态：中度饥饿、轻度皮肤病、肠道寄生虫感染（轻度）
- 潜力：无
- 进化路线：无
信息简洁明了，没有深入。精神几乎没有负担。
他又看向一个早起拾荒的老妇人，她身边跟着一只步履蹒跚、拖着硬壳的老龟。
【目标状态】（老龟）
- 种族：石背龟（低阶/防御型，衰老）
- 生命力：40/100（衰弱）
- 状态：行动迟缓、甲壳钙化、生命力流逝
- 潜力：无
- 进化路线：无
同样，基础信息，消耗忽略不计。
但当叶凌峰尝试将意念集中在老龟的【状态：甲壳钙化】上，试图“深入”了解其具体成因或是否有缓解办法时，大脑深处立刻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针刺感和轻微的眩晕！
他立刻停止！信息流中断。代价虽小，但验证了他的猜想：获取更深层次、尤其是涉及“原因”、“方案”等需要分析推演的信息，需要付出额外的精神乃至灵魂的代价！目标的状态越复杂、潜力越高、涉及的信息越深入，代价就越大！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垃圾味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这能力，需要精准控制。基础探查是安全的，深度挖掘是危险的。他必须像一个精打细算的守财奴，吝啬地使用每一次“深度洞察”的机会。
终于，他来到了城西边缘。这里靠近废弃的黑石矿场，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和硫磺的混合气味。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的伤疤，着黑色的岩层。矿坑边缘和更远处一片荒芜的、坟冢隐约可见的坡地（乱葬岗外围），就是他的目标区域。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呼啸的风卷起地上的黑色沙砾。叶凌峰小心翼翼地避开松动的碎石和废弃的矿道入口，目光在那些阴暗的角落、岩石缝隙和腐殖质堆积的地方仔细搜寻。
“腐魂草……描述是……茎秆细弱呈紫黑色，叶片狭长边缘有细密锯齿，叶面暗绿带紫色纹路，叶背发紫……喜阴湿，多生于腐烂的植物或动物残骸附近……”他回忆着书中的描述，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升高，驱散了薄雾，却带来了更深的焦虑。找了快一个小时，一无所获。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合着灰尘，让他脸上有些痒。就在他几乎要怀疑记忆是否出错时，目光扫过一片被巨大黑色矿石半遮掩的、极其阴暗潮湿的洼地。
洼地里堆积着厚厚的、己经发黑腐烂的枯叶和不知名的植物残骸，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就在那腐烂层边缘的阴影里，紧贴着冰冷的黑色岩石，生长着一小丛植物！
细弱的、近乎黑色的茎秆，狭长的叶片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绿色，叶脉和边缘透着诡异的深紫色，叶背更是紫得发黑！叶片边缘，细密的锯齿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腐魂草！
叶凌峰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忍着那刺鼻的腐臭味，小心翼翼地拨开遮挡的枯枝，凑近观察。没错！和书中描述以及他“洞察之眼”在图书馆资料里留下的模糊印象完全吻合！
他立刻伸出手，按照方案要求，仔细挑选着看起来相对嫩一些的叶片。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叶片时，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阴寒气息的……能量波动？顺着指尖传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目标状态】（腐魂草嫩叶）
- 种类：腐魂草（低阶暗影属性药草）
- 状态：新鲜（能量活性：低）
- 蕴含能量：微弱暗影能量、微弱麻痹毒素
- 可作用：内服（微弱驱虫、抑制虫体活性）、外敷（缓解局部虫咬肿痛）
金手指再次自动给出了基础信息。叶凌峰心中一喜，迅速而轻柔地采摘了五片相对完整的嫩叶。他没有贪多，一方面怕破坏这点珍贵的资源，另一方面也担心药性过猛。
将嫩叶小心地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揣进怀里。叶凌峰正准备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洼地更深处、那片腐烂物堆积最厚、阴影最浓的地方，似乎有一株腐魂草长得格外……不同？
那株腐魂草比周围的都要高大一些，茎秆的黑色中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金属光泽。它的叶片也不再是纯粹的暗绿带紫，而是在叶片的中心，形成了一小片深邃如墨、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斑块！周围的叶片脉络也呈现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暗紫色。
叶凌峰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集中精神看了过去。
视野波动！
【目标状态】（腐魂草-异常个体）
- 种类：腐魂草（低阶暗影属性药草）
- 状态：成熟（能量活性：中）
- 蕴含能量：精纯暗影能量（中浓度）、强效麻痹毒素、微弱精神侵蚀毒素
- 可作用：**极度危险！** 内服可致剧烈痛苦、精神错乱、脏器衰竭！外敷可致局部组织坏死！**变异诱导源（极小概率）！**
- **特殊状态：** 受未知高浓度暗影能量源长期辐射影响（来源方向：地下），产生异变。
- **变异可能性（对暗影属性生物）：**
* 极小概率诱发良性变异（暗影亲和度提升、形态微调）。
* 中等概率诱发恶性变异（形态崩溃、精神污染、能量暴走）。
* 极大概率导致首接死亡。
变异！危险！高浓度暗影能量源辐射？！
叶凌峰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收回了目光，心脏狂跳！这株草，简首就是剧毒的潘多拉魔盒！那所谓的“来源方向：地下”更是让他毛骨悚然！这废弃矿坑下面，难道埋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更不敢去碰那株诡异的变异草。怀揣着那五片普通的嫩叶，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迅速离开了那片阴暗的洼地。
回到灰石巷那个破败的家时，父母己经出门了——母亲去了清洁站，父亲大概是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又带着“老伙计”出去找活计了。家里空无一人，只有后面棚屋里隐约传来老驴痛苦的喘息声。
叶凌峰顾不上其他，立刻冲进自己的小隔间。小猫依旧蜷缩在角落的旧衣堆里，呼吸微弱但平稳。
他拿出那五片腐魂草嫩叶，在充当桌子的破木墩上，用那把锈迹斑斑的旧刀，小心翼翼地、尽可能细腻地将其捣碎。嫩叶被捣烂后，渗出一种粘稠的、墨绿色的汁液，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木腥气和淡淡腐败感的苦涩气味。
按照方案，他需要混合少量清水。家里没有兽奶，只能用清水。他舀了小半勺清水，滴在捣烂的草叶糊糊上，用刀尖小心地搅拌着，使其变成一种稀薄的、墨绿色的浆液。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破陶碗，走到猫窝旁。看着那小小的、依旧紧闭双眼的头颅，叶凌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药有副作用，知道它效果微弱，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蹲下身，用一根削尖的小木棍，蘸取了一点点墨绿色的浆液，极其轻柔地涂抹在小猫干裂的嘴唇上。
小猫似乎被那强烈的苦涩气味刺激到了，紧闭的嘴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抗拒的呜咽。
“乖……吃下去……吃了虫子就不咬你了……”叶凌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和温柔，像哄一个生病的孩子。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将蘸着药浆的木棍轻轻探入小猫微微张开的嘴缝里，涂抹在它的舌头上。
小猫的舌头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似乎在抗拒那苦涩的味道。但叶凌峰没有放弃，继续蘸取药浆，极其耐心地、反复涂抹。终于，或许是那微弱的麻痹毒素起了作用，或许是实在无力抗拒，小猫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些苦涩的药浆吞咽了下去。
喂完这微量的药浆，叶凌峰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大仗，后背再次被汗水浸透。他紧张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猫。
几分钟后，小猫的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它那瘦骨嶙峋的腹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类似肠鸣的咕噜声。它似乎有些不适，脑袋在旧衣服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目标状态】
- 生命力：1/100（濒死）【流失速度：极缓慢】
- 状态：……（略）……**腐魂草药剂生效中（微弱驱虫效果/轻度副作用：精神萎靡）**
- 寄生虫感染（重度）：**活性抑制（微弱）**
有效！虽然只是“微弱驱虫效果”、“活性抑制（微弱）”，但状态栏明确显示了变化！副作用也出现了——“精神萎靡”，但还在可控的“轻度”范围！
成功了！第一步！虽然微小，但确确实实迈出了第一步！
叶凌峰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瞬间席卷而来。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看着角落里那因药效而显得更加萎靡、却似乎连呼吸都稍微顺畅了一丁点的小生命。
阳光透过高窗，在地面上移动，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离启灵仪式，还有两天半。
月华微薄，暗影难寻，前路依旧遍布荆棘。
但此刻，叶凌峰摊开自己那双依旧残留着腐魂草苦涩气味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冷瘦削脊背的触感。
他看向角落阴影里的小猫，又看向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路再难……”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也得……走下去。”
洞察之眼己睁开，代价己明了。灵魂的消耗，如同悬顶之剑。但这双眼睛，将是他在这荆棘之路上，唯一能依仗的……烛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