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丧尸们愚钝地跟了过来，接二连三地栽下去，在柏油路上摔出沉闷的声响。它们扭曲着爬起，拖着断腿蹒跚着向更远处的尖叫声移动。
“六楼都摔不死，果然大脑才是关键。”流离看着一只只丧尸从她身旁做自由落体运动到达一楼地面，甚至还有心情吹了声口哨，“嘿这可比坐电梯快多了。”
柏油路上，几个面目狰狞的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远处有穿着西装，估计是老师的人趴在翻倒的校车顶上一动不动，挡风玻璃上全是血手印。
身后突然传来落地声。流离浑身绷紧，反手就要攻击——
“是我！”许景夏喘着粗气站稳，T恤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他的右臂有一道新鲜的痕，鲜血顺糊满整个大臂：“你这动作也太迅速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你就跳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
流离瞳孔微缩，目光落在那道伤口上。许景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苦笑的撕开T恤下摆包扎：“放心，不是咬伤。刚才被碎玻璃划的。”
远处传来动静，更多丧尸被吸引着向声源处移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教室后门，那里背光，看过去空荡荡的。
那扇漆面斑驳的铁门半开着，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阳光从对面窗户斜射进来，在门前投下一片浓稠的阴影，像一滩凝固的血。
门框边缘积着厚厚的灰尘，几根蜘蛛丝在光线下泛着银光，随着气流微微颤动。
走廊像被抽干了所有声音，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墙上的应急指示灯在规律闪烁，每隔三秒就在墙面上投下一片绿光。
地面上散落着几支折断的粉笔，其中一支还在缓缓滚动，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咯咯”声。粉笔滚过的轨迹上，残留着己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正午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被照耀到的所有东西，铸铁护栏的金属表面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
流离的额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头上，后背湿了一大片，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又黏又痒。
许景夏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脸被晒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右臂上的伤口用衣服碎条草草扎着，己经被汗水浸得发白。
两人紧贴着墙壁，尽量缩在狭窄的阴影里。
"差不多了。"流离眯起眼，避开刺目的阳光，低声说道。
许景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知道流离打开教室后门的用意，所以他也跟着她的步伐往外跳：“然后呢？你准备往哪走？”
“宿舍。”流离简短地回答，她眺望了一下宿舍方向，巨大的云梯首冲云霄，“我宿舍囤了不少吃的，北服在东二旁边。”
流离的宿舍在一期，建筑楼在二期，两个建筑群隔了小半座山，回去的路上有些小远。
许景夏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布条，他也跟着看，视线却发虚：“……一起走不行吗？”
流离侧头看他，发现他的呼吸比平时急促，肩膀绷得紧紧的，甚至能看见脖颈上凸起的青筋。
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无法聚焦在某一个点上，空落落的。
“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绊住脚步，”流离移开视线，她看出他的异样，但不想管，声音依旧柔和，“而且你得去找能够消毒包扎的东西。”
流离在婉拒。徐景夏听得出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手指攥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铁铸护栏突然发出一声不祥的’吱呀”声。
两人同时僵住。
流离低头看去，固定支架的螺丝己经松动了大半，锈蚀的金属承重板微微下陷，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这玩意儿撑不住两个人。”流离声音冷静，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准备跳回去。”
她迅速扫视教室内部——前后门大敞，刚才的丧尸一半掉下楼，一半跟着教室的其他人走了。地板上散落着书本、包和碎玻璃，血液凝固变得黑红。
两人都默契的对尸体视而不见。
对面的走廊背光，阴影浓重，看不清是否有丧尸徘徊。
“我数三下。”流离压低声音，蓄力准备，”落地后立刻找掩体。”
许景夏点头，肌肉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三、二、一——”
两人同时发力，流离率先跃入窗内，落地时一个侧滚缓冲，悄无声息。许景夏紧随其后，但他的落脚点恰好是一本滑落的课本，鞋底打滑的瞬间，他猛地扶住课桌才没摔倒，多媒体讲台被撞得“哐当”一声响。
流离瞳孔骤缩，一把拽住他躲到课桌后。
走廊深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有喉咙里挤出的“嗬嗬”声。
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流离松了口气，示意许景夏跟上。他们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后门移动。
楼道里光线昏暗，这里没有开窗，平常也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的照明。拐角处，三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徘徊，腐烂的指尖划过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流离和许景夏交换了一个眼神。
流离捡起地上一支圆珠笔，用力掷向远处的消防栓。"啪"的一声脆响，丧尸们立刻调转方向，踉跄着朝声源处移动。
许景夏趁机闪到最近的一个身后，用皮带勒住它的脖子，猛地往后一拽。丧尸倒地时，流离己经抄起消防斧，利落地劈开了第二个的脑袋。
第三个丧尸听到动静转身，但它的动作相对于另外两个更加迟缓笨拙，还没等它完全转过来，许景夏己经一脚踹中它的膝窝，流离补上一斧，斧尖死死的卡在它的脑袋上。
黑血溅在墙上，像抽象的泼墨画。
“他们对声音敏感。”流离从地上拾起一把美工刀，两人小心的朝楼下移动，声音压得很低，楼道产生回声，闷闷的，“但视力似乎很差。不同丧尸间的移动速度好像也不一样...？”
许景夏点头，刚要说话，楼梯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们马上进入预警状态，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几个学生惊慌失措地冲下来，看到流离和许景夏时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碎花裙女生也赫然在列，对方看见流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流离无所谓的白了一眼回去，扬了扬手上的美工刀，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都己经撕破脸了，还做表面功夫干什么。
双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擦肩而过的瞬间，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
没有交流，只是沉默地各自逃命，他们拐进了二楼走廊，流离和许景夏继续往下。
一楼的侧门近在眼前。
流离推开门的瞬间，刺目的阳光倾泻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