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见过穷苦人家,但眼前这般景象,还是让她有些无措。
“去洗洗吧,水缸里有水,灶房有盆。”许峰指了指墙角的水缸和灶房的方向,语气平淡。
他倒要看看,这女鬼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小林雪子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许峰,又看了看他指的方向,露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表情,眼神里带着几分无辜和惶恐。
许峰嘴角抽了抽,得,还得自己比划。
他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然后做出洗脸擦身的动作,又指了指灶房。
这下,小林雪子似乎“恍然大悟”了,她怯怯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到水缸边,学着许峰的样子舀水。
她的动作很生涩,显然不常做这种粗活,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许峰懒得管她,转身从自己那堆破烂衣服里翻找。
他的衣服本就不多,大多是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
挑了半天,才勉强找出两件相对干净些的旧棉袄和裤子。
虽然宽大,但总比她身上那件乞丐装要强。
他拿着衣服走到灶房门口,灶房的门是用几块木板钉起来的,关不严实,留着一条不小的缝隙。
许峰本想首接把衣服递进去,但刚走到门口,就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灶房里,一个不大的木盆放在地上,小林雪子正背对着门口,褪去了身上那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的中衣。
中衣同样破旧,但能看出原本是细棉布的料子。
此刻,她正弯着腰,用瓢舀水往身上浇。
水珠顺着她白皙的颈项滑落,没入衣衫深处。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纤细的腰肢,圆润的肩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皮肤,不像寻常乡下女子那般粗糙黝黑,反而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瓷器,在水汽的氤氲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
许峰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心跳也漏了半拍。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战场上什么没见过?
但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有些莫名的尴尬和心动。
这女鬼子,收拾干净了,确实是个祸水级别的。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将手里的衣服从门缝里递了进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衣服放这儿了,你自己换上。”
说完,不等里面的人有什么反应,许峰便像是被火烧了尾巴一样,转身快步走回了外屋。
他靠在门框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有些躁动的心绪。
“妈的,差点着了道。”许峰暗骂一声。
他提醒自己,这女人身份不明,而且极可能是个鬼子,自己决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
警惕,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灶房里,小林雪子听到许峰的声音和递衣服的动作,身体猛地一僵。
她能感觉到那道短暂却灼热的视线,虽然隔着门缝,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咬着下唇,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堆衣服。
衣服很旧,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味和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一丝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
很粗糙的布料,但至少是干净的。她快速地擦洗了身体,换上了许峰给的棉袄棉裤。
衣服太大了,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袖子和裤腿都长出一大截,显得有些滑稽。
但至少,身上暖和了许多,也干净了许多。
等她磨磨蹭蹭地从灶房出来,外屋的桌子上己经摆上了吃食。
一碗稀可见底的玉米粥,两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许峰正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吃饭。”他指了指桌子对面的长条凳。
小林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
她确实饿坏了,从昨天被老李头捡到,就只喝了点水。
现在看到食物,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拿起一个窝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姿势很斯文,与这粗粝的食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峰一边喝着粥,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就不怕,我在这饭菜里下点什么药,比如蒙汗药、砒霜之类的?”
他的眼神锐利,紧紧盯着小林雪子的脸。
小林雪子啃窝窝头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握着窝窝头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她的睫毛颤了颤,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仿佛根本没听见许峰的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许峰心中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女人,果然能听懂!还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也不点破,慢悠悠地喝完碗里的粥,然后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
“赶紧吃,吃完了,咱们也好早点入洞房。”许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戏谑。
“哐当!”
小林雪子手中的窝窝头掉在了桌上,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和一丝绝望。
但仅仅一瞬间,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低下头,捡起窝窝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许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女鬼子,不仅能听懂话,而且心理素质极强,这么快就能调整过来。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林雪子,到底能在他面前演多久的戏。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野兽的低吼。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灶膛里未熄尽的余烬透出一点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老长,摇曳不定。
小林雪子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许峰那句“入洞房”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让她所有的伪装都差点当场碎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她一个手无寸铁、身份敏感的弱女子,落在一个陌生男人手里,似乎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她能感觉到许峰的目光,即便在黑暗中,也像两道利剑,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绷得像一块僵硬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