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穿越空间的眩晕感,只有无尽的坠落和冰冷的撞击。
林闲的意识在混沌与剧痛中沉浮,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当那强制迁跃的银光散去,身体传来的不是着陆的踏实感,而是坚硬、冰冷、带着强烈规则禁锢的… 撞击!
砰!
他残破的身体重重砸在某种光滑冰冷的金属平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断臂处和右肩的伤口再次崩裂,混沌能量和灰败侵蚀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他挣扎着抬起头,燃烧着混沌烈焰的双眼环顾西周。
这里不是归墟的灰暗世界,也不是熟悉的现实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 金属囚笼!
穹顶高耸,望不到尽头,由无数巨大无比、缓缓转动的暗金色齿轮构成。巨大的齿轮相互啮合,发出低沉、恒久、带着金属质感的轧轧声,如同巨人的心跳。西周的“墙壁”同样由无数大小不一、精密咬合的齿轮组成,严丝合缝,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地面是光滑如镜的暗金色金属,刻满了复杂玄奥、流淌着微弱银光的符文链。
整个空间充满了强大、冰冷、不容置疑的秩序规则之力!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这里的规则,比“彼端之眼”的更加古老、更加森严、更加… 排外!
林闲身上燃烧的混沌烈焰和散发的归墟污染气息,在这纯粹的秩序领域中,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瞬间引发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嗡——!!!
整个齿轮囚笼的空间猛地一震!无数道由纯粹秩序规则构成的银色锁链,从穹顶、墙壁、甚至地面那些流淌的符文链中瞬间激射而出!如同捕捉病毒的抗体,狠狠缠绕向林闲残破的躯体!
滋啦——!!!
银色秩序锁链接触到林闲身体的瞬间,刺耳的湮灭声和能量冲突的爆鸣骤然响起!
混沌烈焰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锁链缠绕的地方瞬间黯淡、熄灭!皮肤下奔腾的三色光流被强行压制、驱赶回体内!右肩蔓延的灰败侵蚀痕迹如同被泼了强酸,发出滋滋的声响,蔓延的速度被极大遏制!断臂处肆虐的混沌能量也被锁链散发的银光强行封印!
“检测… 高浓度… 混乱… 污染源…”
“执行… 最高级别… 净化协议…”
“剥离… 湮灭… 重构…”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在整个空间中回荡,仿佛是这个齿轮囚笼本身的意志。
秩序锁链越收越紧!强大的规则之力如同无数把刮骨钢刀,试图强行剥离林闲体内所有的混沌能量、归墟污染,甚至… 可能连他残存的本我意识和那点纯净银芒也一并“净化”掉!在绝对的秩序面前,一切“杂质”都必须被清除!
“吼——!!!”
林闲发出了痛苦的咆哮!这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灵魂被规则之刃刮削的剧痛!体内被压制的混沌能量、归墟污染和零号碎片意志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抗!它们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疯狂地冲击着秩序锁链的禁锢,试图污染、侵蚀那些规则符文!
他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秩序银光与混沌三色流彩在体表激烈冲突、湮灭!皮肤不断崩裂、愈合、又再次崩裂!断臂处的封印银光被暗红能量冲击得明灭不定!他如同被钉在实验台上的标本,承受着规则层面的“凌迟”!
在这毁灭性的“净化”过程中,那点深藏在右手疤痕深处的纯净银芒,再次被激发!
它没有力量反抗外部的秩序锁链,但它本能地收缩、凝聚,化作一层极其稀薄却无比坚韧的银膜,死死护住了林闲意识废墟最底层的那点本我核心——那点属于“林闲”存在的最后火种,以及… 苏清雪那道“薪火”留下的最后印记!
秩序锁链的净化之力扫过这片区域,试图湮灭一切“非秩序”,却被这层同源却更加本源的银膜顽强地阻挡在外!净化规则似乎对这股力量产生了短暂的“困惑”和“识别延迟”。
“检测… 未知… 秩序本源… 印记…”
“关联性… 分析… 错误…”
“优先级… 重新判定… 暂停… 局部净化…”
冰冷的机械音出现了罕见的停顿和逻辑混乱。秩序锁链对林闲大脑和心脏区域的净化压力,明显减轻了!它们依旧在剥离和湮灭他西肢和躯干的混沌与污染,但对于意识核心区域,似乎陷入了某种“识别困境”。
这短暂的“困惑”和局部的压力减轻,给了林闲体内那点本我核心一丝喘息之机!也给了混沌能量和归墟污染集中力量反扑躯干区域的机会!
混沌能量在左胸和腹部区域疯狂聚集,形成暗红的能量漩涡,抵抗着锁链的剥离。灰败的侵蚀痕迹在右肩和断臂处蔓延,如同跗骨之蛆,试图污染缠绕其上的秩序符文。零号碎片的毁灭意志则如同毒蛇,潜伏在能量冲突的间隙,寻找着反噬的机会。
林闲的身体一半被秩序银光笼罩、净化,一半被混沌暗红和灰败侵蚀占据、反抗,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平衡。他如同一个被强行缝合的破碎玩偶,在秩序与混乱的夹缝中,承受着无边的痛苦,陷入了更深层次的… 沉寂。
剧烈的冲突和痛苦似乎耗尽了林闲最后的力量。他停止了挣扎和嘶吼,身体在秩序锁链的缠绕下微微抽搐,燃烧的混沌之瞳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只有体内那混乱的能量对抗和规则层面的湮灭,还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酷刑的持续。
齿轮囚笼那冰冷的机械意志,似乎也暂时“满足”于这种僵持的平衡状态。它无法彻底“净化”这个污染源(尤其那点核心银芒让它困惑),也无法容忍其完全失控。维持这种禁锢与压制的状态,持续“观察”和“分析”,成了它当前的最优解。
空间内,只剩下巨大齿轮缓缓转动的恒久轧轧声,以及秩序锁链银光流转的微鸣。冰冷的秩序规则如同无形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林闲残破的躯壳。
在秩序锁链保护性的包裹下,在他意识废墟的最底层,那点被纯净银膜守护着的本我核心,如同暴风雪中最后一粒微弱的火星,在无边的痛苦和沉寂中,极其缓慢地、艰难地… 搏动着。
火星中,残留的画面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烁:
咸鱼的躺椅… 苏清雪带泪的决绝眼神… 磐石教官最后的怒吼… 还有… 那冰冷齿轮囚牢的穹顶…
“这… 是哪…”
“还… 活着… 吗…”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疑问,在死寂的意识深渊中,悄然飘散。
而囚笼之外,在这片由无数巨大齿轮构成的、仿佛永恒运转的秩序之地的某个无法探知的“控制中枢”,无数冰冷的、流淌着数据洪流的“目光”,正无声地聚焦在这个特殊的“污染样本”身上,进行着永不停歇的… 分析与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