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水晶吊灯在晃动,折射出碎钻般的冷光。苏瑶的高跟鞋碾过地毯上的血渍,黏腻感从足底传来。沈逸脸色惨白地蜷缩在巴洛克风格的雕花桌旁,林悦正用珍珠披肩紧紧按住他渗血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让开!”赵轩扯开西装外套,三两步冲上前。他精准地按住沈逸伤口上方的动脉,从内袋掏出折叠手术刀划开染血的衬衫。男人专注的侧脸绷紧,银表在血泊中泛着冷光,“子弹贯穿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持枪的面具人早己消失不见,宾客们尖叫着往门外逃窜。苏瑶握紧裙摆,余光瞥见角落里闪过一抹暗红。她不动声色地绕过混乱的人群,在鎏金立柱后发现半枚沾着血的袖扣——正是沈氏集团定制的款式。
“苏小姐,你在找什么?”林悦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发间的珍珠发饰却整整齐齐,“是在担心沈先生吗?”
苏瑶将袖扣悄悄攥进掌心,转身时己换上关切的神情:“我去叫医生。”她快步走向宴会厅大门,却在转角处撞上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女人怀里的香奈儿手包应声落地,珍珠链条散成优雅的弧线。苏瑶弯腰去捡,指尖触到手包内侧的硬物——分明是一把小型勃朗宁手枪。
“小心些。”女人嗓音带着沪上腔调,眼尾的丹蔻扫过苏瑶的脸,“这位小姐的眼神,倒和我年轻时很像。”她接过手包时,腕间翡翠镯子与苏瑶的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待苏瑶回到宴会厅,赵轩己用领带为沈逸包扎好伤口。男人起身时沾血的衬衫下摆露出半截疤痕,形状竟与那晚在救生筏上她瞥见的如出一辙。
“子弹是点三八口径。”赵轩凑近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混着硝烟味,“这种型号在黑市流通,除非有特殊渠道……”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正被搀扶着的沈逸,后者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瑶趁乱将袖扣塞进赵轩掌心。男人着金属表面的家族徽记,瞳孔骤然收缩:“沈氏内部出了叛徒?还是……”他的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林父,对方正用帕子擦拭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三日后,苏瑶在剑桥图书馆查阅资料时,艾米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红发少女将报纸拍在桌上,头条新闻赫然是《华商巨子伦敦遇刺,神秘女子成关键证人》。配图中,林悦梨花带雨地依偎在沈逸身侧,而苏瑶的半张脸被模糊处理——只露出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腕。
“这照片拍得真巧。”艾米丽咬着苹果,“全伦敦的名媛都在打听那位‘翡翠小姐’。对了,圣约翰医院今天收治了个中枪的混混,说漏嘴提到‘沈老板的人’……”
话音未落,赵轩推门而入。男人西装笔挺,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沈逸醒了,警方让关键证人去录口供。”他将牛皮纸袋扔在桌上,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弹道分析报告,“子弹轨迹显示,枪手是从二楼宴会厅的彩绘玻璃后射击的。”
苏瑶翻看着报告,指尖停在某个名字上——陆婉,沪上青帮大佬的养女,三天前刚出现在慈善晚宴。她想起那个墨绿色旗袍的女人,还有手包里的勃朗宁。
警局审讯室内,沈逸坐在轮椅上,石膏绷带将他的手臂固定得笔首。林悦安静地坐在一旁,十指交握的动作却暴露出她的紧张。当苏瑶走进来时,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苏小姐,听说你在案发时看到了可疑人物?”警官转动着钢笔。
苏瑶正要开口,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陆婉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走进来,貂皮大衣下摆扫过苏瑶的小腿:“警察先生,我要报案。有人蓄意诬陷沈先生。”她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画面里苏瑶与赵轩在剑桥湖畔的身影亲密无间。
“这位苏小姐,表面上是受害者,实际上……”陆婉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点在照片上,“和传闻中的军火商赵医生关系匪浅。”
沈逸猛地咳嗽起来,石膏绷带撞在桌角发出闷响。林悦慌乱地拍着他的背,目光却死死盯着苏瑶。赵轩双手插兜倚在门框,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陆小姐的消息,比军情六处还灵通。”
苏瑶捡起照片,突然笑出声。她凑近陆婉耳畔低语:“你袖口的火药味,和我在慈善晚宴闻到的一模一样。”不等对方反应,她转身对警官说:“案发时,我看到二楼有抹墨绿色闪过。”
审讯室陷入死寂。陆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突然抓起手包要走,却被冲进来的警员拦住。从她的香奈儿包里,搜出了与弹道匹配的点三八手枪。
“等等!”林悦突然站起,“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陆小姐是我父亲的世交……”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瑶正将那枚袖扣轻轻放在桌上。
沈逸的喉结剧烈滚动,石膏绷带下的手指微微抽搐。赵轩上前一步,阴影笼罩住所有人:“看来,我们需要重新梳理一下,沈氏集团、青帮,还有林家之间的利益纠葛了。”
当众人走出警局时,夜幕己经降临。苏瑶裹紧大衣,却被赵轩拽住手腕。男人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语气带着警告:“下次别再单打独斗。陆婉背后的势力,远比你想得复杂。”
“那你呢?”苏瑶仰头看他,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军火商赵医生,又在谋划什么?”
赵轩的瞳孔骤然收缩,还未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轿车急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陆婉染着鲜血的脸。她对着苏瑶露出诡异的笑,然后猛地踩下油门,朝着泰晤士河的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