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翠湖泛着薄雾,水面平静得像一面蒙尘的镜子。
我推开玄渊阁的门,铜铃轻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昨夜处理完滇池的事,回来己是凌晨,此刻太阳刚爬上柳梢,整条文林街还没完全醒来。
柜台上的黑龙睛鱼缓缓游动,独眼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抱怨。
我撒了把鱼食,它才慢悠悠地游开,尾巴甩出一串细小的水花。
"饿死鬼投胎。"我低声笑骂。
黑猫墨玉从里屋踱出来,轻巧地跳上柜台,尾巴一甩,把昨晚没收拾的铜钱扫到了地上。
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脆。
我弯腰去捡,手指碰到铜钱的瞬间,发现铜钱烫得惊人。
我猛地缩回手。墨玉的毛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抬头看窗外,翠湖的水面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过。
我给自己泡了壶茶。
茶叶是师父留下的,装在青瓷罐里,罐身上刻着"静心"二字。
每次喝这茶,都像是回到二十年前,师父教我认符的那个下午。
"符不是画得好看就灵。"师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你得知道每一笔的意义。"
他握着我的手,在黄纸上画下第一道镇煞符。
我的手抖得厉害,墨汁晕开,像一团乌云。
"心不静,符不灵。"师父叹气,"再来。"
茶香氤氲,我着茶杯,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句话:
"辰枫,有些事,急不得。"
是啊,急不得。滇池的事刚平息,西山又快到满月。
我放下茶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本子,翻到最新的一页,写下:
"滇池黑棺己镇,待查:三年前潜水员下落,棺中物来历。"
墨迹未干,门铃又响。
来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朴素的中山装,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拐杖。
"张先生。"他开口,声音沙哑,"老朽姓周,是西山守林人。"
我请他坐下,倒了杯茶。
周老的手在颤抖,茶水洒了几滴在桌上。他盯着那摊水渍,突然说:
"后天的满月,您能来西山一趟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墨玉跳上桌子,凑近周老的手嗅了嗅,突然弓起背,飞快地窜回了里屋。
"猫有灵性。"周老苦笑,"它闻出来了。"
他慢慢卷起左袖,手腕上有一圈青黑色的手印,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过。
"昨晚巡山时遇到的。"周老的声音更低了,"我看见了......集市。"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西山鬼市,要开了。
周老走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把铜钱剑用红绸包好,把一叠新画的镇魂符,师父留下的罗盘,还有那串从不离身的五帝钱塞入包里。
墨玉蹲在柜台上看我忙活,突然"喵"了一声,跳下来钻进里屋。
片刻后,它叼着个东西回来,是师父的烟袋锅。
我愣了一下,接过烟袋。
铜制的烟锅己经氧化发黑,但摸上去依然温热,仿佛师父刚刚放下。
"知道了。"我揉了揉墨玉的脑袋,"会小心的。"
窗外,太阳西沉,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翠湖的水面,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后天就是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