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解除”西个大字,墨迹未干。期中考试的消息就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南城一中高二(三)班。
苏晚晚看着黑板上各科老师联合圈出的“重点范围”,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些密密麻麻的知识点,瞬间化作张牙舞爪的怪兽,朝她扑来。
“完了完了,”
她戳了戳前桌赵小胖的背,
“我感觉我的脑子要提前进入暑假模式了。”
赵小胖回头,一脸生无可恋:
“晚姐,别说了,我己经在考虑怎么被骂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精准地敲在苏晚晚的脑袋上。
“苏晚晚,就你这学习态度,还想考大学?”
顾屿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他一贯的调侃。
苏晚晚捂着头,不服气地仰脸:
“要你管!学不学是我的事,考不上大学我回家种红薯去,饿不到!”
“种红薯?”
顾屿白挑眉,拉开她旁边的空椅子坐下,长腿一伸,几乎占满了整个过道,
“苏叔叔苏阿姨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出息’,怕是要首接把你送去参加《变形记》。”
“你才要去参加《变形记》!”
苏晚晚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发虚。爸妈要是知道她这破成绩,估计真能做出这种事。
顾屿白没理她的反驳,从她桌上抽过一张空白的课程表,拿起笔,开始写
“从今天开始,到期中考前,你的时间归我管。”
“凭什么!”
苏晚晚试图抢回课程表,被他轻易躲过。
“凭我是你哥,”
顾屿白头也不抬,语气平静无波
“我可不想以后同学聚会,别人问起苏晚晚,我说她在哪个山沟沟里挖红薯。”
又是“哥”!
苏晚晚心里那点刚被压下去的失落又冒了个头,但这次,她很快说服自己:对,就是哥哥,关心妹妹学业,天经地义。
她撇撇嘴
“说得好像你多厉害似的,有本事你帮我考啊!”
“帮你考?”
顾屿白终于写完,把那张写满学习计划的课程表拍在她面前
“我要是能替你考,你现在估计都能拿诺贝尔了。这是复习计划,每天按时按量完成,晚上我去你家检查。”
苏晚晚看着那张堪比军事化管理的计划表,哀嚎一声:
“顾屿白!你是魔鬼吗?这比我们班主任布置的作业还多!”
“魔鬼能让你考及格?”
顾屿白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快点进入学习状态,苏同学,别指望我次次都能给你递小抄。”
“……”这家伙,真是三句话不离损她。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晚过上了水深火热的“高压”生活。白天在学校被各科老师轮番轰炸,晚上回家还要接受顾屿白大魔王的“重点辅导”。
“这道题,我都讲了三遍了!”
顾屿白指着苏晚晚练习册上一道画满红叉的物理题,眉头紧锁
“你的脑回路是首接从太阳穴通到脚后跟的吗?”
苏晚晚咬着笔杆,一脸委屈:
“它就是不进我脑子嘛!这些文字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我头都晕了。”
“头晕?”
顾屿白拿起她的草稿纸,三两下画出受力分析图
“集中精神,苏晚晚。你玩游戏的时候,那些技能连招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那能一样吗?游戏那是天赋!”苏晚晚小声反驳。
顾屿白被她气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
“我看你是把所有的天赋点都加到顶嘴上了。”
苏晚晚拍开他的手,脸颊发红:
“别动手动脚的!讲题就讲题!”
【可疑行为观察记录自动重启…失败。原因:权限不足,己被管理员锁定为“兄妹模式”。】
苏晚晚的内心小人儿发出一声哀叹。
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可顾屿白凑得太近,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味沐浴露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阳光味道,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鼻子里钻。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偶尔会拂过她的耳廓,让她感觉痒痒的,心也跟着乱跳。
“ 懂了吗?”
顾屿白讲完,见她半天没反应,又敲了敲她的额头。
“啊?哦,懂了懂了!”
苏晚晚回过神,胡乱点头。其实她刚才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顾屿白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是拿起另一本习题册:
“这几道是同类型的,你做一遍我看看。”
苏晚晚认命地拿起笔。灯光下,两人靠得很近,一盏台灯的光晕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在一起。苏妈妈端着水果盘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哎呀,屿白又在给晚晚补课呢?辛苦啦! 苏妈妈笑眯眯地把水果放在桌上“晚晚,你可得好好谢谢屿白,要不是他,你这成绩……”
“妈!”
苏晚晚脸一红,打断苏妈妈的话“知道了知道了!”顾屿白倒是神色如常,拿起一块苹果递给苏晚晚:
“苏阿姨,应该的。晚晚她就是懒,稍微逼一逼还是有潜力的。”
“就是就是”苏妈妈深以为然
“屿白啊,以后我们家晚晚就多拜托你了,你当哥哥的,多费心。”
“您放心。”
顾屿白应道。
苏晚晚啃着苹果,听着“哥哥”“拜托”这些词,心里甜丝丝的,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似乎又淡了许多。也许,她真的想多了。这就是最纯粹的、坚不可摧的“兄妹情”吧。
期中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顾屿白首接把“辅导战场”搬到了自己家。美其名曰他家的学习氛围更好,苏晚晚严重怀疑他是嫌弃自己房间太乱。两人窝在顾屿白房间的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各种复习资料。苏晚晚正在攻克一篇英语阅读理解,里面的长难句看得她头昏眼花。
“这个单词,‘ubiquitous’,什么意思来着?”
她戳了戳旁边正在看竞赛题的顾屿白。顾屿白头也没抬:
“普遍存在的。昨天刚让你背的词汇表,第3页第5个。”
苏晚晚吐了吐舌头:“我忘了嘛。”
“猪脑子。”
顾屿白放下手里的书,拿过她的卷子
“哪里不懂?”
苏晚晚指着一个句子:
“这句话,我感觉每个单词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了。”
顾屿白耐着性子给她分析句子结构,讲解语法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影。苏晚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晃神。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时候,好像……还挺帅的。
呸呸呸!苏晚晚,清醒一点!他是你哥!
“听懂了吗?”
顾屿白讲完,发现她又在发呆。
“嗯嗯!”苏晚晚赶紧点头,掩饰自己的走神。一下午高强度的复习下来,苏晚晚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她往地毯上一躺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阵亡了。顾屿白,我申请休息十分钟。”
顾屿白看了看表:“还有最后一套数学模拟卷,做完再休息。”
“你是魔鬼吗!”苏晚晚哀嚎。
“我是你哥。” 顾屿白把卷子塞到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
苏晚晚磨磨蹭蹭地拿起笔,刚写了不到两道题,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中,她靠着书桌的边缘,睡了过去。
顾屿白做完手里的题目,一抬头,就看到苏晚晚歪着脑袋,睡得正香,嘴角还留着口水。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此刻安静得像个天使。他伸出手,想拨开她脸颊边的碎发,手指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皮肤时顿住了。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拿起自己的书,继续看了起来,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熟睡的苏晚晚,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两人浅浅的呼吸。
苏晚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顾屿白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看书。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醒了?”
顾屿白听到动静,回头看她
“睡得跟猪一样。”
苏晚晚揉了揉眼睛,还有些迷糊:
“我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够你做一套模拟卷的时间。”
顾屿白合上书
“卷子呢?做完了?”
“……”她心虚地低下头。
顾屿白看着她那副样子,就知道答案了。他没再追问,只是起身:
“走吧,苏阿姨估计做好饭了。”
苏晚晚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却有点乱。她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顾屿白好像……亲了她的额头?
一定是睡糊涂了。她甩甩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脑海。
“好哥哥”怎么会做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