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那句天真而又残忍的问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黄毛和他所有队友的脸上。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离奇的比赛,从一开始,就被一个路过公园的年轻人,用手机全程录了下来。
当毛毛用那个匪夷所思的“梯云纵”飞过黄毛的头顶,并将球打进的那一刻,那个年轻人,就己经激动地将这段掐头去尾的、最精华的视频,配上一个标题,上传到了短视频平台。
标题是:《卧槽!我在公园里,拍到了现实版功夫足球!》
视频里,没有前因后果,只有一个穿着土气的少年,用神乎其技的盘带,戏耍了十一个对手,最后打进一粒诡异弧线球的全过程。
这个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就像一颗病毒,瞬间在网络上开始了疯狂的传播。
……
球场上,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黄毛和他的一众队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甚至连球都没有碰到一下,就被人家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进了一个球。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在这片儿混?
“不……不算!”黄毛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毛毛怀里的兽皮足球,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那球有问题!肯定是装了什么芯片、遥控器之类的高科技!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这是一个极其无耻,也极其愚蠢的借口。
但他身边的队友们,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纷纷附和起来。
“对!肯定是球有问题!”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能那么踢球!”
“有种,你用我们的球踢一个!”
说着,一个队友就把他们那颗黑白相间的、正规的比赛用球,踢到了毛毛脚下。
他们脸上,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就不信,换了正常的足球,这个乡巴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毛毛看着滚到脚边的这颗“新玩具”,有些好奇地用脚尖颠了颠。
一股完全陌生的、轻飘飘的感觉,从脚上传来。
“这球……”毛毛皱起了眉头,“怎么跟个气球似的?这么轻?”
他的那颗兽皮足球,因为里面填充了晒干的树藤和一些小石子用以配重,实际上比标准足球重得多。
常年用惯了“重锤”的他,此刻再来接触“羽毛”,只感觉浑身不适应。
黄毛看他那一脸嫌弃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心虚了,更加嚣张地喊道:“怎么?不敢了?怕露馅了?”
毛毛没有理他。
他只是把自己的宝贝足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场边,然后对那十一个对手,招了招手。
“再来。”
他言简意赅。
黄毛等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好!兄弟们,这次别让他起速!所有人,都给我堵在中圈!把他给我围死!”
比赛,以一种更荒诞的方式,重新开始。
这一次,黄毛球队的十一个球员,完全放弃了所谓的阵型。
他们像一堵移动的人墙,在中圈附近,手拉着手,将毛毛和那颗新的足球,死死地围在了核心。
这是一个无赖到了极点的踢法。
他们就不信,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在没有任何冲刺距离的情况下,毛-毛还能突破他们的“铜墙铁臂”。
铁丝网外,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场景给惊呆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十一个人围一个?”
“没办法,不这样他们根本防不住啊!”
被围在核心的毛毛,看着周围这一圈充满了敌意的面孔,他摇了摇头。
他不懂,为什么城里人踢球,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他不想再跟他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他看了一眼几十米外的球门。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
被围在中间,没有助跑空间?
谁说,他需要助跑?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只是将球向后轻轻一拉,然后,右腿的大腿肌肉,瞬间贲张!
那条在深山老林里,锻炼了十几年的“追风腿”!
他用一种近乎于原地摆腿的方式,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脚尖那一个点上!
“砰!!!”
一声与刚才完全不同的、震耳欲聋的爆响!
那颗在他脚下感觉“轻飘飘”的足球,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瞬间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从两名人墙队员之间的缝隙中,呼啸而出!
那两名队员,甚至感觉自己的裤腿,都被那股凌厉的劲风,刮得生疼!
白色的残影,在空中,几乎没有飞行的时间!
它就像是被瞬间移动到了球门前!
守门员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闪,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轰——!!!!!!”
一声更加恐怖的、如同爆炸般的巨响,从球门的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那颗被射出去的足球,并没有挂在球网上。
它……它在击中球门立柱和横梁交界处的死角后,竟然……
当场炸裂了!!!
白色的皮革碎片,西散纷飞,像一只被瞬间肢解的鸽子。
足球的内胆,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瘪成了一团烂橡胶,无力地垂挂在球网上。
球……被踢爆了。
整个世界,死一般地寂静。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黄毛和他所有的队友,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中圈,还保持着射门姿势的少年。
那不是人。
那是个怪物!是个披着人皮的,史前巨兽!
毛毛有些无奈地放下了自己的腿,看着那个“阵亡”的足球,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走向那群己经吓傻了的人,用一种非常真诚,也非常无辜的语气,抱怨了一句:
“都说了,你们这球,不经踢。”
说完,他走到场边,抱起了自己的那颗兽皮足球,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黄毛的一个队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地冲到毛毛那颗球旁边,一把将其抢了过去!
“我就不信了!”他想看看,这颗“酸菜疙瘩”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然而,当他把球抱在怀里的那一刻,他脸色一变!
“我靠!怎么这么重!”
他感觉自己抱的不是一个球,而是一块大石头!里面的树藤和配重物,让这颗球的重量,至少是普通足球的两倍!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毛毛会说他们的球“轻”了。
也终于明白,一个常年用这种“铅球”来训练的人,当他用尽全力,去踢一颗正常的足球时,会产生多么恐怖的后果!
“扑通”一声。
那个队员,双腿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看着毛毛的眼神,像是在看神明。
而全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那个脸色惨白如纸的黄毛身上。
他想跑。
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己经不听使唤了。
他看着毛毛那双清澈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吃鞋”的毒誓。
在数十上百道目光的注视下,在自己那早己荡然无存的尊严面前。
黄毛颤抖着,缓缓地,脱下了自己脚上那只名贵的球鞋。
他闭上眼睛,一脸的悲壮。
然后,在所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中,将那散发着复杂气味的鞋底,一点一点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