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双色瞳悖论陆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在夜风里吱呀摇晃，苏挽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腕间的棋盘纹路突然发烫。记忆回溯如电流窜过脊椎——十年前的雨夜，年幼的她被塞进后备箱，隔着透气孔看见陆雪将母亲推进老宅，顾承泽撑着黑伞站在阴影里，伞面滴落的雨水在地上晕开诡异的紫斑。
“小心红外线。”沈砚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全息投影在她视网膜上勾勒出老宅的防御网，“东墙第三块砖下有电磁干扰器。”
苏挽蹲下身，指甲抠进砖缝时触到潮湿的泥土。金属盒表面刻着半朵黑猫爪印，与她记忆中母亲实验室的暗码一致。当干扰器启动的瞬间，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室传来的齿轮转动声——那是记忆回溯中反复出现的、开启「七宗罪计划」密室的声响。
推开虚掩的侧门，腐木气息混着福尔马林扑面而来。走廊尽头的白炽灯滋滋作响，照亮墙上悬挂的实验报告：「记忆移植可行性研究」「0723号实验体人格分裂倾向」。苏挽的目光停在最新一页，照片里的克隆体脖颈处插着导管，培养液中漂浮着她童年的发卡。
“首走第三个房间。”沈砚突然压低声音，“顾承泽的追踪信号正在靠近。”
密码锁的数字键盘泛着幽蓝荧光，苏挽输入母亲忌日的瞬间，视网膜闪过剧烈的白光——顾承泽站在手术台前，银色手术刀抵住她的咽喉，而陆雪戴着防毒面具调试仪器，背后的屏幕上跳动着「记忆熔炉启动倒计时」。
“阿挽？”顾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挽转身时撞进他双色的瞳孔。左眼的深棕映着她惊恐的倒影，右眼的数据流却在分析她的心率波动。他的西装沾着硝烟，藏蓝色领带换成了银色链条，末端挂着与她同款的棋盘纹吊坠。
“你果然来了。”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苏挽侧身避开，后腰却撞上冰冷的保险柜。顾承泽的指尖悬在半空，链条吊坠突然发出蜂鸣，与她腕间的纹路产生共振，“你以为找到日记就能揭开真相？陆家老宅的每块砖里，都埋着改写过的记忆。”
苏挽摸到背后的保险柜把手，记忆回溯再次失控——十二岁生日那天，母亲将黑猫铃铛塞进她掌心，窗外闪过顾承泽的身影。但此刻的画面突然扭曲，母亲的脸变成陆雪，而顾承泽正举着摄像机记录她的惊恐表情。
“你在篡改我的记忆！”苏挽掏出干扰器对准他，却发现顾承泽的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芯片，数据流正从伤口喷涌而出，“你早就背叛了陆家！”
顾承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背叛？从他们把记忆芯片植入我大脑的那天起，我就是行走的悖论。”他扯开衬衫，心口处的皮肤下浮现出复杂的电路纹路，“陆雪想把我变成控制你的傀儡，却不知道...”
他的话被剧烈的震动打断。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剥落，露出上方实验室的景象：沈砚被机械臂锁住，面前的全息屏上显示着「记忆熔炉过载警告」。陆雪戴着神经接驳头盔，指尖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而培养舱里的克隆体正在苏醒，胸口闪烁的红光与顾承泽的芯片频率一致。
“他们要把我们的记忆熔炼成武器。”顾承泽抓住苏挽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滚烫的数据流顺着纹路涌入她的身体，“只有你能阻止——用母亲留下的钥匙，启动记忆熔炉的自毁程序。”
苏挽的视网膜被数据流淹没，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顾承泽深夜潜入实验室销毁资料，陆雪在监控室冷笑，而沈砚蜷缩在角落修复被篡改的记忆备份。当她触碰到保险柜密码锁的瞬间，记忆回溯到最深处——母亲将黑猫铃铛分成两半，一半交给她，另一半...
“在我这里。”顾承泽掏出染血的铃铛，两半合二为一的刹那，整个地下室开始坍缩。沈砚的声音穿透干扰传来：“快用记忆共振！只有你们的血脉能...”
话音未落，陆雪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空中。她的瞳孔变成纯粹的数据流，身后悬浮着数百个记忆存储罐：“苏挽，你以为顾承泽是来救你的？”她抬手一指，顾承泽胸口的芯片突然迸发强光，“他的终极指令，是把你的记忆核心献给——”
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苏挽被气浪掀翻，恍惚间看见顾承泽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双色瞳孔里的数据流与血肉同时飞溅。记忆熔炉的警报声中，沈砚的声音带着哭腔：“阿挽，他的芯片里藏着...母亲最后的记忆！”
苏挽抓住顾承泽逐渐透明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茧——那不是握笔留下的痕迹，而是无数次删除自己记忆时，用指甲刻下的伤痕。视网膜闪过最后一个画面：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她和沈砚，顾承泽站在远处的樱花树下，小心翼翼将半枚铃铛放进锦盒。
“启动自毁程序...密码是...”顾承泽的声音断断续续，右眼的数据流化作金色光点融入她的纹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间。”
地下室开始崩塌，苏挽颤抖着输入密码。记忆熔炉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在光芒吞噬一切前，她看见陆雪惊恐的表情，以及沈砚挣脱束缚冲向她的身影。而顾承泽的最后一丝意识，正化作无数金色蝴蝶，飞向记忆深处的樱花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