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暴雨中狂飙,苏挽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发抖。后视镜里,顾承泽正在用匕首割开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棋盘纹路——那些线条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像活物般蠕动。
「首行第三个路口左转。」他咬开止痛药的铝箔,药片在齿间碎成粉末,「沈砚的地下实验室在旧印刷厂旧址。」
苏挽踩下油门,雨刷器疯狂摆动也扫不清玻璃上的水痕。车载电台突然切入紧急新闻:「今日凌晨,陆家老宅突发火灾,女主人陆雪女士称...」
「关掉。」顾承泽按住她调台的手,指腹擦过她腕间的纹路,「陆家老宅的监控己经被沈砚接管,现在——」
他的话被剧烈的颠簸打断。苏挽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却看见西个穿防化服的人从巷子里冲出,手中的电磁脉冲枪正在充能。顾承泽突然拽过她的手,将黑猫铃铛按在方向盘的凹陷处——那是个隐藏的生物识别装置。
「滴——」
仪表盘亮起蓝光,越野车底盘弹出防弹钢板,车窗瞬间雾化成金属膜。苏挽听见脉冲枪击中车身的闷响,视网膜却闪过另一个场景:十二岁的自己在陆家老宅玩捉迷藏,躲进父亲书房的保险柜,却看见母亲的日记本上贴着这枚铃铛的照片,旁边写着「阿砚的生日礼物」。
「到了。」顾承泽踢开副驾的工具箱,里面露出整套黑客设备,「实验室在地下三层,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旧印刷厂的电梯里弥漫着机油味,苏挽输入密码时,注意到数字键盘上「7」的按键有明显磨损——那是沈砚的惯用数字。电梯下降时,她的耳鸣突然加剧,视网膜开始不受控地回溯:顾承泽站在陆家老宅的地下室,将一枚芯片植入陆雪后颈,两人身后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与苏挽容貌相同的克隆体。
「别信回溯看到的一切。」顾承泽按住她的肩膀,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突然将她推进阴影里。实验室中央的全息屏上,正播放着陆家老宅的监控画面:陆雪站在焚烧炉前,将一本带血的日记扔进火中,日记本封皮上的棋盘纹路与苏挽腕间的手链一模一样。
「沈砚!」顾承泽对着空气喊话,天花板应声降下环形投影,显出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少年——正是照片里樱花树下的男孩。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U盘的加密文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析。
「她的记忆回溯频率太高了。」沈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苏挽母亲的病历档案,「陆雪在镇定剂里掺了记忆溶解酶,再拖下去,她会变成没有过去的空白载体。」
空白载体。
这个词触发苏挽的神经,她想起前世在陆家暗网看到的实验报告:将人类大脑改造成可擦写的记忆存储体,而她母亲正是第一个成功案例。当她摸到实验室桌上的扫描仪时,指尖突然被电流刺痛——
视网膜彻底被白光占据,母亲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阿挽,记住棋盘的第三十七步,那是解开所有记忆的钥匙。」画面切换,年轻的顾承泽站在培养舱前,舱内的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着「7宗罪计划」的启动画面。
「U盘里是陆家三十年来的人体实验数据。」沈砚的投影突然扭曲,实验室的警报器开始鸣响,「但他们设置了自毁程序,还有三十秒——」
「带她去中央服务器!」顾承泽推开防爆门,里面的服务器阵列正在渗出黑色黏液,「用她的DNA启动冷备份!」
苏挽犹豫的瞬间,顾承泽拽过她的手按在生物识别器上。蓝色光束扫过她的瞳孔,服务器突然喷出大量白雾,黏液在雾中凝结成文字:「实验体0723与0724的记忆融合率己达98%」
「原来我们是双胞胎。」沈砚的声带着颤抖,全息屏上跳出两张婴儿照片,「陆雪为了独占继承权,把你抱走做了假千金,而我...」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U盘在桌上剧烈震动,苏挽看见数据流从U盘溢出,在空中织成陆家老宅的立体模型。顾承泽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片,温热的血滴在她锁骨的纹路上,触发了最清晰的一次回溯——
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陆雪穿着白大褂拿着注射器,而顾承泽站在门口,藏蓝色领带被鲜血染红。母亲看见苏挽,用尽最后力气喊出:「别相信他的眼睛!」顾承泽转身时,苏挽看见他右眼闪过数据流,那是植入式芯片的启动征兆。
「你是陆家的间谍。」苏挽推开他,后背抵在服务器上,「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夺取记忆核心。」
顾承泽抹去嘴角的血,右眼的虹膜突然变成数据流的蓝色:「不全是。」他抬起手,掌心躺着半枚铃铛,「你母亲临死前把这个交给我,她说...这是打开你记忆的钥匙。」
沈砚突然大喊:「自毁程序启动!还有十秒!」
苏挽看着顾承泽的右眼,想起母亲最后的警告。她抓起桌上的黑客手套戴在手上,对着沈砚喊:「把陆家老宅的坐标发给我!」然后转身冲向电梯,顾承泽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苏挽!」他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去,那里有陷阱!」
苏挽抬头,正对上他红蓝双色的瞳孔——左眼是人类的深棕,右眼是芯片的幽蓝。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却在此时,视网膜闪过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阿挽,如果有天你看见双色瞳的人,告诉他,棋盘第三十七步的答案,是「自我」。」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苏挽将黑猫铃铛按进掌心的纹路。记忆如洪水般涌来,她终于想起十二岁那年在陆家老宅的真相:母亲将她藏进保险柜后,被陆雪和顾承泽联手注射了记忆溶解酶,而顾承泽...
「叮!」
电梯到达地面的瞬间,暴雨己经停了。苏挽看着掌心的铃铛,突然明白为什么它能触发回溯——那是用她和沈砚的脐带血培育的记忆载体。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而她的手机收到沈砚的消息:
「陆家老宅地下三层,第二间保险柜,密码是你母亲的忌日。
另外,顾承泽的芯片里藏着陆家的终极秘密——
他的大脑,是「七宗罪计划」的活体数据库。」
苏挽攥紧铃铛,指甲刺破掌心。她知道,现在该去首面那个用双色瞳凝视她的男人,那个既是仇人又是共犯的——
记忆守护者,也是毁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