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殿内,清冷的光辉自悬浮的古镜投影倾泻而下,将莫梨与林婉柔笼罩其中。
镜面如水波荡漾,映出两人的身影。
镜光扫过林婉柔,涟漪平复,镜中映照出她温婉宁静的心湖,唯有对一只“普通小鹿幼崽”的怜惜清晰可见,无丝毫恶意与谎言痕迹。执法堂长老们微微颔首。
轮到莫梨。
镜光汇聚,古镜的涟漪似乎更大了一些,仿佛要穿透表象。莫梨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
【心茧符】构筑的无形壁垒坚不可摧,将昨夜所有惊心动魄的记忆与念头牢牢封存、模糊化。
同时,【清灵玉坠】持续散发着温润的净化之力,确保她周身三尺内不染尘埃,纯净无垢。
镜光流转,最终定格——镜中呈现的莫梨影像,竟是一片温和、纯净、近乎空白的白光。
如同初生婴儿般懵懂“无瑕”,又似最上等的灵玉般剔透干净。问心镜的判定清晰传递至在场长老识海:此人心思之澄澈,并未涉邪祟,与昨夜惊天变故无关。
“这……”李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问心镜的权威不容置疑,可这个下品杂灵根筑基的“怪胎”少女,在镜光下的表现竟如此……“干净”?
而且干净得有些异常。
殿外,龙傲天通过特殊手段感知到结果,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指节捏得发白。戒指内,郑老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在重新推演。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悄然降临,并非刻意释放,却让整个问心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一位身着朴素紫袍、面容清癯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
他身形不高,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目光平和,却深邃得如同蕴含星辰生灭。
来人正是开阳宗副宗主——云宸子,化神期大能!
“副宗主!”所有长老包括李长老在内,立刻躬身行礼,神色肃穆。
云宸子微微颔首,目光在问心镜的判定结果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了莫梨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本源。莫梨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赤身站在冰天雪地,灵魂都要被看透。
她强自镇定,低眉顺眼,努力控制着呼吸的平稳。
“莫梨。”云宸子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随我来。”
没有多余的解释,副宗主转身走向问心殿深处一间静室。
莫梨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看了一眼同样紧张但眼神鼓励的林婉柔,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静室门无声合拢,隔绝内外。室内布置极其简单,仅一蒲团,一矮几。云宸子随意坐下,目光依旧落在莫梨身上。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莫梨依言坐下,感觉如坐针毡。化神期的威压无形无质,却让她体内的灵力都几乎凝滞。
“昨夜后山之事,震动不小。”
云宸子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那‘污染源’核心,你曾徒手净化。今日问心镜前,你又是一片澄澈。告诉本座,那净化之力,究竟源于何处?”
莫梨感到喉咙发干,在化神大能面前打马虎眼无疑是找死。
她只能顺着之前模糊的说法,将心一横,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紧张,低声道。
“回禀副宗主,弟子真的不清楚。那日弟子只是情急之下冲过去想推开它,它就碎了。后来弟子也反复思量,或许是……弟子体质有些特殊……”
“弟子出身凡俗小家族,祖上也曾出过修士,但并无特殊记载。弟子只知从小对一些阴秽之物似乎有些本能的排斥……”
莫梨将自己归为某种未知的、对邪秽有净化效果的特殊体质,这是目前唯一能勉强解释又不会暴露系统的说法。
云宸子静静听着,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最细微的波动。
他的神识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莫梨的西肢百骸、经脉丹田。莫梨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放在放大镜下的物品,每一丝灵力流转、每一缕气血运行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冷汗无声地从她额角滑落,她心里面其实己经开始尖叫了。
探查持续了约莫十息,云宸子缓缓收回目光。
他并未在莫梨体内发现强大的传承印记或异常法宝波动,那筑基初期的修为也真实不虚。体质确实有些异于常人的纯净,但具体为何种体质,竟一时难以界定。
毕竟在特殊体质排行榜上,并未记载有这种如此纯洁,并且能够强力净化邪祟的体质。
“特殊体质……”云宸子低声重复,手指在矮几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轻响。
“此事本座己知晓。你既入开阳宗,便是宗门弟子。昨夜之事,与你无关便好。然则,”
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告诫,“身负异禀,是福亦是祸。当潜心修炼,夯实根基,莫要卷入无谓是非,徒惹祸端。宗门自会关注。”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弟子谨遵副宗主教诲!定当努力修炼,不负宗门!”莫梨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恭敬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宸子挥了挥手。莫梨强压着想要长呼一口气的感觉,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步步退出了静室。
首到厚重的石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化神威压,她才靠着冰冷的石壁,低头长叹,心脏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