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江都风急。
寂光舰深夜起锚,主帆不展,风桨划海,避开三海关灯署视线,自南港暗道悄然驶出。
策舰七艘,重编为三列:
主列:寂光、凌波,为正舰;
翼列:凤鸢、踏浪、惊雷,为轻突舰;
暗列:沉星、栖鹤,为伏援舰,搭载新式火雷与策械。
谢锦言身披黑甲立于舰首,未着朝令印,也未报策旗。
庄以瑾自船后登舱,低声道:
“你现在,是擅征之罪。”
谢锦言看着海面:
“是。”
“可等敌人压境之日,再得旨意来,便迟了。”
“若朝堂不敢打,那就由我一人破。”
谢锦言所定目标,为倭朝东南军港——白川湾。
此湾为倭朝三大舰源之一,苍浪舰初建处,现存舰坞六座,火油库三重,为中原一贺补舰中枢。
策司此次任务有二:
一,探明苍浪是否得新舰;
二,若得机会——毁其舰源!
为防战前泄密,谢锦言仅告知鱼归“十日不归,则为亡”。
鱼归默记,写下策卷一份,藏于江都策司石室,题名《断潮图》。
寅时,风笙先行离舰,单人潜入白川湾外围。
他着渔衣,伪为海漂小贩,沿岸藏身。
白川湾极守森严,城廓围港,哨兵巡海不断。
风笙趁夜溯流而入,伏于旧船坞废梁下,窥得敌舰造册。
其中赫然记载:
“补舰苍浪副一号——‘青獭’。”
“结构全仿苍浪,但以轻木为主,速度胜一倍。”
风笙眼色一紧:
【敌舰新成,再战必变。】
他即刻以密火信号,送出海图西幅,附带舰名与库所。
寂光舰于十里之外接信,谢锦言展图后冷声道:
“他们的‘苍浪’不是修,而是造。”
“再拖一日,就晚了。”
策司全舰入临战状态,谢锦言分兵三组:
第一组:凤鸢、惊雷,从北湾绕入,伪装海寇突袭,扰敌引动;
第二组:寂光、凌波,主攻三号舰坞,破其造舰之所;
第三组:沉星、栖鹤,藏入西湾火油库外,待时引爆。
芜娘自告奋勇,请求领火组。
谢锦言看她一眼,轻声道:
“若燃火成,你是敌首。”
芜娘笑得狠辣:“我不求首,只求让他们看不见第二艘苍浪。”
而与此同时,大靖朝堂风波再起。
朝臣密议:
“策司连日无令,无报,未现三海图。”
“极可能私出海界!”
礼部请令罢策主,吏部请调鱼归接任。
庄以瑾独入御前,当夜密议三时。
皇帝道:
“若她擅征,我该当斩?”
庄以瑾答:
“若她败,便斩;若她胜——请陛下予名。”
皇帝望着宫灯良久,道:
“那你为她遮多少天?”
庄以瑾沉声:
“十日。”
“十日若不归,我亲上奏劾她。”
九月十一,申时。
白川湾烈阳下,一艘孤舟由东入港。
风笙着水役服,化名“仓正一”,乘补货船混入主坞旁。
此舟藏有火雷三具,乃策械营最新之“暗响雷”,以声震激火,一雷可裂两丈铁骨。
夜半子时,风笙将其沉于舰坞正下。
另一边,芜娘率沉星舰与栖鹤舟悄入火油库外,布阵藏雷。
谢锦言立于寂光舰尾,最后复阅火攻图,言语冷静:
“此役,不求斩将。”
“但求一事——敌无第二苍浪。”
她将火令封于密匣,投至水中。
寂光舰缓缓启航,破浪而入。
天色未明,火,己在海底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