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冷气开得太足。
我坐在铁椅上，手腕被铐在桌面。寒气从脚底往上爬，像蛇一样缠住小腿。
——故意的。
他们想让我发抖，想看我狼狈。
但我只是盯着单向玻璃。玻璃后面，一定有人在观察我。
门开了。
陈琳走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她没穿制服，套了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脸色比昨天更苍白。
“姓名。”她坐下，声音很平。
我没回答。
她翻开文件夹，推过来一张纸。
——王强的银行流水。
最后一笔转账：50万，备注“装修款”，来自“张氏海运”。
“王强月薪西千八。”她手指点在数字上，“这笔钱，够他装修十套房。”
我抬眼。
她眼睛里全是血丝，下唇有个小伤口——自己咬的。
“黄毛临死前说了什么？”她突然问。
空调嗡嗡响。
我数着秒，首到门又被推开。
——张局长来了。
张局长大步走进来，警服笔挺，小拇指缺了一截。
“陈组长。”他笑着拍拍陈琳的肩，“审得怎么样？”
陈琳没躲，但手指攥紧了笔。
“刚切入正题。”她声音很稳。
张局长拖了把椅子坐下，目光扫过陈默的脸。
“听说这小子在冷冻厂挨了一枪？”他凑近陈默，“伤呢？”
陈默没动。
张局长突然伸手，扯开他衣领——
锁骨下方，皮肤完好，连疤都没有。
“哟，愈合挺快啊。”张局长眯眼，“特种部队出来的？”
陈琳突然站起来。
“张局，审讯记录需要您签字。”她递过文件，“另外，冷冻厂的枪击事件，刘局在追责。”
张局长笑容僵了一瞬。
“内部调查嘛，急什么。”他掏出钢笔，“倒是你，陈组长，擅自行动的事还没完呢。”
他签字时，钢笔在纸上戳出个洞。
刘局长办公室
刘局长关上门，倒了杯茶，推到张局长面前。
“老张，冷冻厂那事，你得给我个交代。”他声音压得很低，“我的人查了弹道，不是我们的枪。”
张局长端起茶杯又放下，说“我还是喜欢喝咖啡”。
“老刘，你管得太宽了。”他抬眼，“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对大家都好。”
刘局长盯着他：“黄毛死了，王强死了，现在连狙击手都用上了？你玩得太大了。”
张局长冷笑：“怎么，你想借这个机会往上爬？”
刘局长没接话，只是把茶杯重重放下。
“别玩脱了。”他最后说了一句。
张局长走了，留下一股雪茄味。
陈琳关掉录音设备，从兜里摸出个小纸杯，推过来。
——热咖啡。
“三分钟。”她低声说，“监控死角。”
我端起纸杯，热量透过指尖。
“黄毛喊了‘张’。”我嘴唇几乎没动，“但狙击手不是警察。”
她瞳孔一缩。
“弹道。”我继续道，“7.62北约弹，警用狙是国产5.8。”
陈琳突然咳嗽，打翻了文件夹。
纸页散落时，她迅速抽走最下面一张——
原始审讯记录被替换了。
国安局走廊
郭局长拦住陈琳，递给她一杯热茶。
“你父亲来电话了。”他声音很低，“案子要移交公安部。”
陈琳握紧茶杯：“为什么？”
“张氏海运涉及外事。”郭局长叹气，“上面压下来的。”
陈琳冷笑：“外事？他一个黑警，能扯到什么外事？”
郭局长没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别让你父亲难做。”他最后说。
陈琳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屏幕上，是张氏海运的股权结构图。
最顶层的控股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