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风起云岭
陈玄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紧，杯沿的温度透过指腹渗进来，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冷意。
窗台上那枚妖核碎片泛着幽光，金纹游走的轨迹与矿洞石壁上的暗金纹路完全重合——这不是巧合。
"天罡门余孽。"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喉结滚动。
前晚吞噬阿强执念时看见的青衫修士，腰间玉牌上的北斗七星纹，正是十年前被正道盟覆灭的天罡门标志。
他们当年最擅长操控妖风引动因果，与今日那团黑雾的手法如出一辙。
更关键的是，玉牌上流转的灵光，和妖核碎片里的金纹频率一致。
陈玄屈指叩了叩桌案，指节发出轻响——灵脉下的混沌妖神残魂，才是这些人真正的目标。
天刚蒙蒙亮，他就站在了林老爷子的演武厅外。
晨雾裹着松针香气漫进来，打湿了他青布袖口。
门内传来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的脆响，是林老爷子每日晨课——他总说"落子如布局，一步错满盘输"。
"进来。"苍老的声音带着三分倦怠，又藏着七分锐利。
陈玄掀帘而入时，正见林老爷子捏着枚黑子停在半空，银须被穿堂风掀起几缕。
他首接将妖核碎片放在案上："昨日那妖风，是人为操控的引魂术。"
"哦？"林老爷子的黑子"啪"地落下，震得棋盘轻颤，"你怎知不是山精野怪作祟？"
"山精野怪不会冲着灵脉来。"陈玄指尖点过碎片上的金纹，"这是天罡门'锁妖印'的残韵。
他们要的不是灵脉，是灵脉下镇压的东西。"
林老爷子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无意识地着棋盘边缘的云纹——那是林家历代家主用来藏密信的机关。
陈玄知道他在犹豫，毕竟十年前天罡门覆灭时，林家曾出过力。
若真引蛇出洞，怕是要引火烧身。
"伪封印阵。"陈玄往前半步，"我用妖神共鸣引动灵脉，布一座看似残破的封印。
他们要夺残魂，必然会来破阵。
到时候......"他勾了勾唇，"瓮中捉鳖。"
林老爷子盯着他发红的眼尾看了足有半柱香，忽然笑出声："你这小友，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子会算计。"他屈指敲了敲案几，"去办吧，出了事我兜着。"
陈玄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棋子落地的轻响，比往日重了三分——那是林老爷子下定决心的暗号。
接下来三日，云岭城的茶肆酒坊里多了些闲言碎语。
有挑担的货郎说看见林家护矿队抬着刻满妖纹的石板往灵脉方向去，有打尖的游方修士说在溪边捡到半块残破玉符，上面的纹路像极了上古妖神遗迹的封印。
陈玄混在护矿队里，亲手在灵脉外围插下九根乌木阵旗。
阵旗上的血纹是他用自己的妖血画的，每根旗尾都系着从阿强尸体上吞噬来的执念碎片。
当最后一根阵旗插入土中时，他识海里的妖气突然翻涌，像幼兽嗅到了猎物的气味。
"成了。"他抹掉嘴角溢出的血，抬头看向渐沉的夕阳。
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阵旗上，像一张铺开的网。
第西日深夜，月隐星沉。
陈玄蹲在灵脉旁的巨石后，指尖掐着法诀，手背的紫纹随着呼吸明灭。
他能听见山风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三拨，每拨五人，分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摸过来——和他预判的一模一样。
"入阵。"他轻声吐出两个字，指尖在石面上划出一道血痕。
最先踏入阵区的是东边的青衫修士。
他刚跨过第三根阵旗，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黑雾，原本熟悉的山形在雾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他惊觉自己握剑的手在抖，明明该在左侧的同伴，此刻却举着剑从右侧袭来，剑刃上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被妖气侵蚀的征兆。
"是幻境！"有人吼了一嗓子，可话音未落，自己的剑己经刺穿了同伴的胸膛。
鲜血溅在雾里，反而催得黑雾更浓了。
陈玄看着这一幕，喉间溢出低笑——他融合了妖神共鸣的幻境，会放大修士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贪婪的，会看见同伴来抢机缘；多疑的，会觉得背后有刀；而最狠辣的......
他的目光锁定在中间那拨人的领头者身上。
那人身穿玄色劲装，腰间挂着七枚青铜铃，正是天罡门"风伯使"的标志。
陈玄从石后跃出时，对方刚砍翻两个自相残杀的手下，抬头正撞进他的视线。
"小贼！"风伯使挥出一道风刃，却被陈玄抬手接住。
紫纹顺着手臂爬上面颊，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风刃里的妖气在欢呼着融入自己识海。"该你了。"他低喝一声，掌心的紫芒暴涨，首接洞穿了风伯使的胸口。
鲜血喷在他脸上，陈玄却笑了。
他蹲在尸体旁，短铲很快在松软的土中挖出坑。
当最后一抔土盖上时，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眼前浮现出画面：山巅祭坛，黑袍男子手持骨笔，在青石板上绘制着复杂的纹路，每一笔都带着撕天裂地的气势。
"封印逆转图......"陈玄擦了擦脸上的血，指腹着掌心新浮现的纹路——那是系统新赋予的追踪能力。
天快亮时，林老爷子踩着露水来了。
他背着手在尸体间踱步，靴底碾碎了几株带露的野草。"天罡门的青铜铃，"他弯腰捡起一枚，指腹擦去上面的血，"当年我亲手杀过三个风伯使，他们的铃音......"他顿了顿，"和现在一样刺耳。"
陈玄垂手站在一旁，看着老人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乱颤。
林老爷子突然转身，将一枚刻着"林"字的青铜令符拍在他掌心："从今日起，你是林家长老。
这枚封印令符，能开我林家密库的门。"
陈玄低头看着令符，指尖触到背面的凹痕——那是密库的机关纹路。
他听见自己说"谢家主"，喉间却溢出一丝冷笑。
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晨雾里传来乌鸦的啼叫，陈玄望着令符上的纹路，忽然想起昨夜吞噬的画面里，黑袍男子脚下的祭坛边缘，似乎也刻着类似的凹痕。
他捏紧令符，指节发白——林家密库里，或许藏着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