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良快气炸了。
他循着那两串不知死活的脚印，一路找到了街角。
陈老板前脚刚走，特意交代了最近别出门。
这两个小祖宗后脚就溜出来了！
胆子是真肥了。
他刚想扯着嗓子骂人，就看到两个身影从旁边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吴耀良心里咯噔一下。
他几步冲上去，没好气的说道。
“你俩跑什么，后面有丧尸追啊？”
“爸。”
“不是丧尸……是个人……”
“人？”
“什么人把你俩吓成这个怂样？”
柳依依喘着粗气，她拉了拉吴耀良的袖子，指着他们刚刚跑出来的方向。
“一个看起来很壮很高的男的。”
“他……他问我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西装的丧尸。”
吴耀良皱了皱眉。
穿西装的丧尸？
那他妈不就是陆博杰吗！
吴耀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不是怕那个男人，而是怕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撞上了不该撞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爸！”
吴耀良没理他，左手拽住儿子，另一只手拉上柳依依，看也没看那家精品店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你俩真是长本事了。”
“老板前脚刚走，特意交代了让咱们最近都安分点，别出门。”
“你们俩后脚就溜出来了。”
“把他的话当放屁是吗？”
吴然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忍不住顶了一句。
“我们就在附近转转，都快憋死了！”
“再说了，我也有异能，能出什么事？”
“你有异能？”
吴耀良气得无语，他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弹了吴然一后脑勺。
“你就仗着自己那点破能力是吧。”
吴耀良指着吴然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
“你那点本事算个屁。”
“你看看你陈叔！”
“人家那么大的本事，翻天覆地的能耐，你见他什么时候跟个二愣子一样到处瞎晃了？”
“人家要么不出门，一出门就是办大事！”
“你呢？你办了什么？”
“你去抢劫精品店，一元店啊。”
“那人能一个人干干净净地在街上逛，能是善茬？他要是起了歹心，把你俩绑了，你那点破本事能顶几下？”
“不至于不至于，哎爸，你最近太啰嗦了。”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骂，让吴然脖子一缩，但小孩嘴上还是不服气。
“我寻思那人也没动手啊，就是问问路。”
“问路？”
吴耀良简首要被自己这个蠢儿子气笑了。
“他要是比你厉害的异能者呢。”
“你咋办？”
他一把抓住吴然的衣领，另一只手也没放开柳依依，拖着两个人就往仓库的方向走。
“我告诉你，这世道，人心比丧尸的牙还毒。”
“你小子再敢给我捅娄子，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吴耀良脚步走得飞快，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知道了，知道了……”
“行了，别在这儿废话了。”
“赶紧跟我回去。”
“你陈叔交代了新事情，你俩也得帮忙。”
一听到有正事，吴然立马来了精神。
“啥事？陈叔回来了？”
“走之前交代的。”
吴耀良压低了声音，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街道，才继续说下去。
“这附近的超市、便利店，能找的都找得差不多了。”
“光靠咱们自己这点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早晚得坐吃山空。”
吴然挠了挠头。
“那怎么办？”
“所以，得换个活法。”
吴耀良的眼睛里闪着精光，那是他以前在生意场上算计人时才会有的神情。
“咱们得把名号打出去。”
“打名号？”
吴然愣了一下，随即兴奋起来。
“怎么打？去抢别人的地盘？还是找人打架？”
“你脑子里除了打架还有什么？”
“你陈叔的意思是，要让这附近所有活着的幸存者都知道，这块地，谁说了算。”
“要让他们怕，怕到主动把吃的喝的，都给我们送过来。”
“这世道，只有两种人，吃人的，和被吃的。”
“你陈叔，正在带我们光明正大的吃人。”
他不再多解释，转身就走。
“别磨蹭了，回去还有一堆活要干。”
“把咱们的招牌立起来，将来就不用再为了一口吃的提心吊胆了。”
吴耀良把儿子拖回了仓库。
父亲身上那股子生意场上的精明和狠厉，又回来了。
“把那张折叠桌搬出去。”
吴耀良指着墙角。
“再拿块硬纸板，写几个字。”
吴然愣愣地问。
“写什么？”
吴耀良从兜里摸出一根长条饼干，开始啃。
“就写，一块牛排，五包盐。”
“一件羽绒服，三桶油。”
他顿了顿，将饼干一口气吃完。
“最下面再加一行。”
“概不赊欠，闹事者死。”
吴然啊了一声。
“愣着干什么，去办。”
吴耀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很快，万家福超市门口，一个崭新交易点摆了起来。
一张桌子，几块冻得邦硬的鲜肉，几箱厚实的羽绒服。
旁边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硬纸板，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那几行字。
幸存者们和居民们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
他们看着那些肉，喉结上下滚动，但一看到那块牌子，脚下就像生了根，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吴耀良就坐在桌子后面的一张小马扎上，慢悠悠地切着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吴然和柳依依站在他身后，像两个活宝。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
终于，一个瘦高的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孩子，孩子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老板……”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哀求。
“行行好，我孩子发高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就快不行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包盐。
“我就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能不能换一小块肉，一小块就行。”
吴耀良终于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那个病恹恹的孩子，又看了看男人手里的两包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