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福超市的后院仓库里,升腾着一股暖意。
一块带着雪花纹理的牛肋条,正在烤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油脂被炭火逼出,滴落在下面烧得通红的木炭上。
肉香夹杂着木炭气息的青烟,袅袅升起,让人口腹大开。
吴耀良用夹子翻动了一下牛肋条,递了几块给柳依依和吴然,脸上堆满了谦卑。
“老板,盐田那边开始有消息了。”
“学生娃搞的不赖,弄了几个小作坊,自己开始化盐。”
“产量不大,但路子是对的。”
陈恒用叉子戳起那块肉,细嚼慢咽了下去。
“博杰。”
“给你个任务。”
“去晋江村附近转转。”
“找个有异能的厉害女人,逮回来。”
“可能不在村里,在周围。”
陆博杰喝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疯狂咀嚼,完全没被前几天的风波影响到情绪的样子。
柳依依和吴然咬着盘子里的肉,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
她抬起头,看着仓库外面那片永无止境的,飘落的雪花。
“陈叔,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陈恒笑着说了句最好别停,然后吃饱喝足便回了苏晴的家。
公寓里温暖如春。
苏玲正跪在光洁的木地板上,用一块鹿皮巾仔细地擦拭每一个角落。
苏玲擦完了茶几,又站起身,将沙发上几个靠垫的位置重新摆放整齐。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一眼手机,才走进厨房。
“姐。”
苏晴正在颠勺,一盘翠绿的青菜在锅里翻滚,最后落入盘中。
“啊?”
“姐夫说他马上就回来。”
“明白啦。”
苏晴头探了个头应道,随后扎进厨房继续做菜。
——
另一边。
雪地里升起了一堆篝火。
火焰驱散了周遭的严寒,三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李力把抢来的一些罐头摆在了地上,用军匕一个个撬开摆成一排。
牛肉的,午餐肉的,豆豉鲮鱼,香菇肉酱的。
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也算是奢侈吧。
“开整。”
王根生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烧得半黑的木棍,捅了捅罐头,肉块在火焰的舔舐下,慢慢融化。
“根生,你说吴哥他是不是神仙?”
“他咋知道那个厂子里有这么多枪支家伙事?”
“这叫门路。”
阿二深以为然。
“吴哥黑的白的,什么人不认识?”
“他让咱们来,就是给咱们送装备来了。”
阿二说着,又看了一眼王根生。
“根生,吴哥这人,是真把咱们当自己人。”
王根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一罐豆豉鲮鱼推到了火边。
吴耀良的情报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家伙事也根本是误打误撞的。
一顿饱餐后,三个人身上的寒意和疲惫都被驱散了不少。
有了武器,有了食物,三个人心里的底气,足了不止一星半点。
“走。”
王根生站起身,用脚踩灭了篝火。
接下来的路,好走了许多。
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冻僵的丧尸,在风雪里摇摇晃晃地游荡,阿二都不用王根生吩咐。
他端起那支八一杠,熟练地打开保险,单点一枪。
丧尸就首挺挺地倒在了雪地里。
李力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
“省着点子弹,你个败家玩意儿。”
“没事力哥,这一盒好多发呢,够俺用了。”
王根生没有管他们两个斗嘴。
走了一天。
风雪却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
周围的景物,开始有了变化。
不再是那种一望无际的荒原和国道。
路边开始出现被积雪掩埋了大半的村庄轮廓,还有一些倒塌的广告牌和废弃的加油站。
离金陵越来越近。
又是一天。
远远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那是一排钢铁浇筑的轮廓。
高速收费站。
头顶挂着几个己经褪了色的大字——金陵欢迎您。
王根生停下了脚步。
站口,用废弃的汽车和水泥墩子,垒起了一道防线。
几个穿着厚重棉衣,手里端着枪的男人,正靠在车身上抽烟。
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善茬。
“根生。”
“家伙事咋办?”
他们三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藏着不止一把枪。
那支九五式和两支八一杠,拆开了用破布包着,绑在大腿和后背上,外面再套上宽大的棉衣,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一旦被搜身,那就全完了。
“哭。”
“啊?”
“哭丧会不会?”
王根生看着阿二。
“就跟你媳妇死了一样哭。”
李力听明白了,他看了一眼王根生那条空荡荡的袖管,又看了看阿二那张老实巴交的脸。
这招绝了。
阿二没再多问。
他把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更深地往棉衣里塞了塞,又用腰带把衣服勒紧。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酝酿情绪。
下一秒。
“哇!”
一声凄厉的,饱含着悲痛的哭嚎,从阿二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朝着收费站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老乡啊!行行好吧!”
“救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收费站那几个守卫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疯了一样冲过来的男人,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枪。
“站住。”
“再往前一步开枪了。”
阿二像是没听见一样,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首接跪倒在了雪地里,滑行了好几米,最后一把抱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守卫的大腿。
“大哥!大哥救命啊!”
阿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蹭在了那个守卫的棉裤上。
“俺们是从海城逃难过来的啊!”
“俺哥……俺哥他……呜呜呜……”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指着远处,正一瘸一拐走过来的王根生和李力。
“俺哥的胳膊,被人给活活打断了!”
“我们兄弟三个,没吃的没喝的,实在没地方去了啊!”
“求求你们发发善心,让俺们赶紧进城吧!”
那个被抱住大腿的守卫,一脸的嫌恶。
“滚滚滚!”
守卫不耐烦地用枪托捅了捅阿二的肩膀。
“他妈的哪来的叫花子!”
“赶紧给老子滚!”
另一个守卫也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阿二。
“听见没有!再不滚,把你们三个全毙了!”
阿二根本不理会,只是死死地抱着那条腿,哭得更凶了。
“你看俺哥,他都快不行了!”
王根生低着头,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捂着右肩,身体佝偻着,一副重伤垂死的样子。
李力则搀扶着他慢慢走过来,脸上满是愁苦。
守卫们看着这三个人的惨状,特别是王根生那条在风中摆动的空袖管,脸上的不耐烦,稍稍收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