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换弹匣!”
队长用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守卫手忙脚乱地退下空弹匣,又从腰间的弹匣包里,摸出新的,重新装上。
王根生能感觉到,刚才被子弹撕开的皮肤和肌肉,在愈合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奇怪的,坚韧的感觉。
皮肤的表层,像是覆盖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粗糙的硬壳。
就像是老林子里那些活了几十年的野猪,天天在松树上蹭痒,蹭出来的那层又厚又硬的死皮。
可能比之更硬。
他想试试。
试试这层新长出来的皮,到底有多狠。
“开火!”
队长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枪声再次炸响。
几十条火舌,从不同的角度,将王根生彻底笼罩。
但预想中的场面,没有再次出现。
叮!叮!叮!叮!
清脆的,密集的,像是冰雹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通道。
那些足以洞穿钢板的步枪子弹,在碰到王根生皮肤的瞬间,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硬无比的墙壁。
弹头在撞击的瞬间被挤压变形,变成了一块块扭曲的铜疙瘩,然后掉在地上。
有几发子弹,甚至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在王根生的皮肤上擦出了一串刺眼的火星。
除了让他身上那件破烂的棉袄,变得更加破烂之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通道里的守卫,全都看傻了。
他们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但枪口喷吐的火焰,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这他妈打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人形坦克吗?
主控室里。
温林胜看着监控屏幕上,那满地被弹开的,变了形的弹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那张斯文的脸,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停火!都他妈给我停火!”
他抓起对讲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
“不准开枪了!谁再开枪,老子把他扔进焚化炉!”
“活捉!必须活捉!”
“用高压电网!用麻醉弹!把他给我带回来!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王根生缓缓地抬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
下一秒。
那个被他盯上的守卫,只觉得眼前一花。
王根生那只苍白的手,己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守卫的脑袋向后弯折了下去。
王根生提着还在脑袋弯曲的尸体,像是挥舞一柄人形战锤,朝着旁边的另一个守卫砸了过去。
两个身体撞在一起,血肉飞溅。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充满了原始的暴力美学。
守卫们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怪物啊!”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剩下的几个守卫,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扔下枪,转身就朝着通道的另一头,连滚带爬地跑去。
王根生往前走。
他撞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走廊。
终于,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像是地下车站一样的大厅。
这里是研究所的物资中转站。
几十个穿着工装的守卫,己经在这里严阵以待。
他们没有拿枪。
而是造型奇特的,像是消防水枪一样的东西。
枪口,连接着背后巨大的金属罐。
液氮。
足以在瞬间将一切都冻成冰雕的,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液氮。
随着一声令下。
几十道白色的,夹杂着冰晶的寒流,从西面八方,朝着大厅中央的王根生喷射而去。
空气中的水分,在瞬间被凝结。
整个大厅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王根生被白色的寒流,彻底淹没。
他的身体表面,迅速地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然后,那层白霜,变成了一层坚硬的,透明的冰壳。
他整个人,被冻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
成功了!
所有守卫的心里,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过片刻,冰雕的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裂纹迅速地蔓延,扩大。
整座冰雕,轰然炸开。
王根生从冰屑中走了出来。
毫发无伤。
甚至连行动,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然后王根生看到了正前方,那条通往地面的,巨大的螺旋上升通道。
他蹲了下来,双腿的肌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绷紧。
主控室的屏幕上。
温林胜看到王根生这个动作的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涌上了心头。
“快阻止他!”
监控画面里。
他的身影,在屏幕上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
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只剩下那个被他踩出来的大坑,和一群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守卫。
“人呢?”
“回放!给我回放刚才那一帧!”
……
金陵城外,几十公里处的一片枯树林。
砰!
王根生从天而降,砸在了一棵足有十几米高的枯树顶端。
无数的积雪和枯枝,簌簌落下。
王根生稳稳地站在树梢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那片白茫茫的大地。
身体里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那种感觉,就像是末世前,二十出头,在工地上干了一天活,晚上还能跟工友喝两斤白酒,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俺太猛了。”
王根生从自己那还不怎么利索的喉咙里,挤出了西个字。
他想起了阿二的媳妇,李娟。
李娟那样的普通人,他们应该没工夫去管了。
大概率不过检被放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回去,也找不到李娟。
自己一个人,瞎闯说不定又一堆屁事。
他想起了吴哥。
吴哥脑子比他好使。
他肯定有办法。
就算是没法把李娟救出来,至少,也得把这个研究所的底,给摸清楚了。
不能让兄弟们再像他一样,稀里糊涂地就栽进来。
他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
海城,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他自言自语,用那难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