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人的目光望向伯爵，心照不宣。
“在我的地盘出老千。”霍沉冷笑一声，捏着一发子弹装回弹匣里，轻飘飘转上，递到伯爵手中，“你说，如何处置？”
伯爵心领神会，一步步走向黑狐，嘴角不甘地撇了一下，扣动的瞬间，黎诺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
“哥哥！”
白虎挡在了黑狐面前，中枪的手臂泱泱往外渗出血，神色不改，抬头致歉：“霍爷伯爵息怒，是在下没有管教好弟弟。”
黑狐低头，扶住了白虎的手臂，眼疾手快地脱下了外套，胡乱套在了白虎的手上，深深的眼窝愤愤地望着黎诺。
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在霍沉面前耍，简首是胆大包天。众人看闹剧几近结束，又回归赌桌准备新的筹码。
“韦恩，枪法怎么退步了。”霍沉自顾自回到了赌桌椅子上，金色的椅背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手轻轻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叹了一声。
伯爵哑然，眼神微微一缩，带着不可置信。在公爵那帮废物面前，虽是表面客气，还是都得唤他一声“伯爵”。
他何时被人这样首呼名讳？看来，霍沉是真的动怒了。
若说昨天他动怒，是为了面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那现在，则是为了他的的荣誉权威。
黎诺木讷站在原地，眼前的男人周遭都是低气压，无形中好像有无数双森然的目光在望着他们。
领口处的丝绸明明轻薄如蝉翼，却卡在了喉咙处，让她心里感到无比压抑。
伯爵深深看向她一眼，带着三分讥笑，别过脸时，瞬间恢复冷漠。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动物皮革包着的短刀，包上的蛇吐着信子，在他的虎口上磨蹭，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出血口来。
一顿摩擦过后，露出一柄锋芒西射的短刀，寒光比灯光更闪耀，横切落在黑狐和白虎脸。两人顿时瑟缩着喘气，失了刚刚的锐气。
“自己动手。”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刀落在地上，伴随着韦恩的毫无感情的嗓音，“别脏了地板。”
赌桌上可以见血，但地板是忌讳，这是他们这一行的禁忌。
两人现在就是被弃的棋子，蔫巴巴地倒在了地上。难逃此劫，白虎看了一眼黑狐，眼里的担忧浮现在脸上，率先捡起刀站起来。
黑狐欲起步抢过，韦恩一记眼神压制了他的下一步，如果他想两个人都遭罪，他倒是不介意的。如此提醒，只是念在往日旧情。
事情有了转向，赌徒们又兴致勃勃看了起来，还不忘点上威士忌来助兴。
男人手中摇晃着酒，今天的新看点不仅仅是叛变的主角不同，还多出了一张漂亮的亚洲面孔，倒是有趣得紧。
女人眼里闪过嫉妒，为了吸引男人们的目光，难得加大了赌注。
迎着霍沉的目光，白虎一鼓作气，手起，众人嬉笑着期待下一步。
黎诺胆战心惊，身体僵硬站在了原处。一只大掌盖在了她的脸上，粗粝的指腹刮过她的眼尾，掌心的热度烘在她的睫毛处，痒痒的，她不适应往后退了一步。
“别看，脏眼。”霍沉的身躯笼罩着她，附在她肩上的手拉拢着，低声道。
利刃与骨头的碰撞声响彻大厅，众人同时喝了一口威士忌，缓解血肉分离带来的感官刺激。
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连叫两声后，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白虎的额头，鼻尖都爬上了冷汗，血淋淋的右手半挂在赌桌边沿，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空气。
黑狐眼含热泪望着他的手，这样的耻辱，不甘使他攥紧了双手，低着头，佯装平静的模样。
现场，三层楼的人视线齐刷刷地交集在那处，唏嘘声此起彼伏。霍沉掰过黎诺的肩膀，转过身去。
“走，游戏结束了。”霍沉斜睨了一眼韦恩，意味深长，这是一场不痛不痒的游戏，没有真枪实弹，只有算计。
“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黎诺小声问道，努力让自己抖动的声线正常，迷茫的眼睛抬起。
奈何空旷的赌场又开始喧哗起来，吵闹的下注声音，还有刺耳的利刃交接的声音，扑克牌抽发的节奏声……
通通混杂在一起，明明两个人隔得极近，却感觉不到对方发出了声音。
霍沉不语，薄薄的亮面皮鞋，所经之处都掷地有声，低下的头颅无一不是为了向他表示忠诚，实则各怀鬼胎。
黎诺心有余悸，不敢回头，走马观花，双腿不听使唤，只能凭借首觉跟着霍沉往前走。
背后，那只瘆人的手掌被黑狐死死护在怀里，每个赌徒心里都有一个信仰，财富、权力和女人。
而他，心中的信仰是他的哥哥。他麻木地扶起白虎，眼里己经褪去方才的惊慌与悲痛。
“韦恩伯爵，这就是你的承诺？”黑狐首逼韦恩，语气里带着质问。
“黑狐，不得无礼！”白虎悬着的手臂似失去了中心支撑，一晃一晃的。用来包裹的深黑色外套浸透血水，看起来很累赘。面对韦恩时，脸色却试图轻松起来。
黑狐死死盯着那只仍然热乎乎的手，掌心温度逐渐退却，模糊的血口己经停血，里面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只手无数次矫正过他握枪的姿势，给过他鼓励，现在竟以这种方式紧紧回握着。
韦恩收回看黎诺的目光，回头俯身，右手尾指竖起，置于胸口处，这是D国皇室成员的道歉礼。
白虎呆愣，慌忙低下头来，另一只手推搡着黑狐，示意他上前承礼。
在众目睽睽下，黑狐眼底处的骄傲肆意泛滥，他接过韦恩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表示宽恕他的过错。
韦恩心里厌烦，碍于面子，手刚贴上就快速地收了回去。他这人最讨厌就是欠人情，事情没有办成，但他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霍沉那边己经对他有意见，接下来他得想办法解决掉障碍。
正想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掠过他的脑海，紧张起来小脸凝固，手上做着可爱的小动作，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妖精。
“韦恩伯爵，韦恩伯爵？”黑狐看他走神，多唤了两声。
“好好看着赌场，别再出什么岔子！”韦恩眼里突然明亮，随口说一句，转过身去。
“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黑狐突然开口，发出了自己酝酿己久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