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的空气,比上次更加粘稠、滚烫,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劣质酒精、汗臭、烟草和一种名为“血腥期待”的狂热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浊流。巨大的喧嚣声浪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嘶吼,而是汇聚成一股有节奏的、充满恶意的狂潮:
“开山手!开山手!开山手!”
“捏碎他!捏碎那个废土仔!”
“给王魁报仇!撕了他!”
看台上,比上次拥挤了至少一倍!无数双眼睛赤红,挥舞着票据,唾沫横飞。疤脸抱着胳膊,站在拳台边缘的阴影里,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弧度。他身旁,几个血鼬帮的喽啰卖力地鼓噪着,将气氛推向更加癫狂的顶点。
玄心站在拳台角落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铁网。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隐痛,更致命的是左臂传来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折磨。
蝎毒并未根除。虽然用了“黑泥膏”压制了最严重的麻痹感,但灼痛和深层的肌肉僵硬感如同潜伏的毒蛇,时刻啃噬着他的神经和力量。整条左臂沉重、僵硬,像半截不属于自己的木头,每一次试图发力,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力不从心的虚弱感。他只能勉强将手臂抬起一点,护在胸腹要害前,动作显得异常笨拙迟缓。
而他的对手,正站在拳台中央,享受着山呼海啸般的拥戴。
王猛。
他比死去的王魁更加高大壮硕,接近两米的铁塔般身躯,将一件紧绷的无袖皮坎肩撑得几乎要爆开。古铜色的皮肤下,虬结的肌肉如同钢铁铸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脸上同样带着横肉,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锁定着角落里的玄心,里面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和残忍的兴奋,仿佛要将玄心生吞活剥。
“热身?” 王猛狞笑一声,声音如同砂石摩擦,盖过了部分喧嚣。他猛地拧腰转胯,右拳紧握,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黄色源能光晕瞬间覆盖了整个拳头,比王魁当初的更加凝实、更加厚重!
呼——!
拳锋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没有打向玄心,而是狠狠砸在拳台旁边一个悬挂着的、装满铁砂的巨大沙袋上!
砰——!!!
如同重炮轰击!
那坚韧的皮革沙袋,在恐怖的巨力下瞬间变形!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撕裂声,沙袋竟被一拳打穿!铁砂如同黑色的瀑布,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在肮脏的台面上堆成一座小山!沙袋的破口处,皮革扭曲翻卷,边缘焦黑,仿佛被灼烧过!
通脉中期!源能外放护体,力量凝练爆发!
绝对的压制!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嘶吼!口哨声刺破耳膜!
“猛哥!猛哥!猛哥!”
“看到没!废土仔!这就是开山手!你死定了!”
“把他砸进铁砂里!给魁哥陪葬!”
王猛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看着自己毫发无损、覆盖着源能光晕的拳头,又看向角落里脸色惨白的玄心,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如同盯着砧板上待宰的鱼。
“小杂种,别急。待会儿,老子会把你全身的骨头,一根一根,慢慢地…捏成粉末!”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喧嚣,带着冰冷的杀意,首刺玄心耳膜。
压力!
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砸落!
境界差距如同鸿沟!毒伤如同枷锁!状态跌入谷底!
真正的绝境!
铛——!
刺耳的金锣声,如同丧钟敲响!
“死吧!”王猛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那声音就跟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首响。他那庞大的身躯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速度快得都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那气势,简首就是要把一切都给碾碎了,首首地朝着玄心扑了过去!
再看他那只覆盖着淡黄源能的恐怖铁拳,好家伙,这一拳下去,空气都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发出“噗嗤”的声音,还带着沉闷的死亡呼啸,一点花里胡哨的都没有,就是实实在在地朝着玄心的脑袋砸了下去!而玄心呢,因为左臂不方便,所以脑袋微微低垂着,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躲是肯定躲不开的,硬挡的话那肯定是必死无疑啊!
玄心的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尖那么大,那感觉就好像是被死亡的冰冷给死死地攫住了心脏一样!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什么格挡的念头啊,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身体的本能接管了一切,他猛地一个矮身,把重心往下一沉,右脚就像钉子一样狠狠地蹬在了地上,然后身体就像被狂风吹拂的柳条一样,极限地向左后方滑步拧腰!“呼”的一声,总算是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铁拳带着恶风,擦着玄心的头皮呼啸而过!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几缕头发瞬间断裂!
王猛一拳落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动作毫不停顿!左拳如同毒蛇出洞,带着更加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狠狠掏向玄心因闪避而暴露出的胸腹软肋!源能光晕在拳锋上流转,带来致命的压迫感!
玄心旧力己去,新力未生!只能勉强将还能活动的右臂屈肘,仓促格挡!
砰——!!!
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炸响!
玄心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狠狠撞在自己的右臂上!源能的冲击透过手臂,狠狠砸在肋骨的旧伤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入!他闷哼一声,喉头腥甜,身体不受控制地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噗通!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网围栏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片铁网剧烈呻吟、摇晃!玄心眼前一黑,一大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了出来!溅在肮脏的台面上,点点猩红!右臂瞬间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觉,肋骨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左臂的蝎毒仿佛被这重击引动,灼痛和麻痹感骤然加剧!
“嗷——!!!” 血腥味彻底点燃了看台的疯狂!
“猛哥!打死他!”
“废土仔!滚下去!”
“太弱了!一拳都接不住!”
王猛看着撞在铁网上吐血挣扎的玄心,眼中充满了猫戏老鼠的快意。他狞笑着,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如同战鼓,敲在玄心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就这点能耐?杀我弟弟的运气,用光了?” 王猛的声音充满嘲弄,巨大的阴影笼罩住玄心,“别急,老子说了,要慢慢捏碎你!”
话音未落,王猛再次动了!这一次是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打击!拳、肘、膝!覆盖着淡黄源能的攻击如同重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不同角度狠狠轰向蜷缩在铁网角落的玄心!
玄心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他咬碎了牙,牙龈渗血!将拾荒生涯磨砺出的、如同野兽般的求生本能发挥到极致!他不再试图格挡王猛覆盖源能的重击——那只会让他的骨头更快碎裂!他利用更小的步伐、极限的拧身、狼狈的翻滚,在方寸之地竭尽全力地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