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蔡邕别后,吕布与众兄弟们暂时安心回归军营,待得过了月余,朝中果然传来消息,那中常侍王甫倒行逆施引起诸多不满,司隶校尉阳球弹劾列举王甫及其党羽的种种罪行,在灵帝面前痛陈其恶。最终,王甫被捕下狱,死于狱中,其尸体被拖到夏城门示众,他的家属也都被流放。
五原太守王智也被牵连,罢官流放。
此时己经是光和二年西月,蔡邕举家流亡才不过一月,当日送别时吕布对蔡邕所言,竟一语成谶,众兄弟不禁讶异。
又过得一个多月,李黑三人回转,带回蔡邕书信一封,言说蔡邕一家己经到了吴郡安顿下来,自有友人看顾,诸事妥当。
吕布心想恩师一家千里迢迢刚刚安定下来,在江南水乡将养身体也好。
况且恩师工于谋国,不善谋身,正可避开朝堂动荡,当下写了一封书信,把诸事向恩师说明,叮嘱蔡邕及师母善自珍摄,保养好身体,异日自当相见。
吕布把书信交给李黑,又细细叮嘱一番,命他再辛苦一趟,去往吴郡送信。
随后吕布聚集众兄弟,说明自己准备向县尉请长假,前往涿郡求学,询问谁愿跟随前往。
魏续、侯成、宋宪等辈不由面面相觑,侯成摸了摸肚腩道:“大哥,非是我不愿去,实是这肚里墨水太少,那字识得我,我却不识得它,当日蔡师在时,我也只能听个囫囵大概,此番要远去涿郡,嘿嘿……”
吕布摇摇头:“无妨,此事我也是问问兄弟们的意思,不可强求。
求学之事,实是为了我们兄弟今后打算,能学多少学多少,读书可以明理明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蔡师在时,我们一同听讲,大家不是明白了很多道理?
此去,除了涿郡,我还打算将北方州郡中原尽数游览一遍,开拓眼界,增长见识,结识各地豪杰。
哪位兄弟有意,只管道来,不想去也无妨,毕竟军中事物也需人料理。”
当下,魏越、成廉愿往,便定下魏续、侯成、宋宪留守。
吕布带了魏越、成廉及亲卫秦谊、陈卫往县衙去寻县尉告假。
那县尉魏杰,却是魏续的远房族叔,闻听吕布三个要告长假往涿郡求学,也是大为诧异,待听闻吕布先前蒙蔡邕看重,收为弟子,临别还为吕布给卢植写下推荐书信,更是惊讶不己,想了想说道:“奉先有此际遇,很是难得,不过,我九原县是边地,边患频发,还望奉先心系桑梓,早日学成归来,家乡父老还需我等护持啊!”
吕布拱手长揖:“布多谢县尉体恤恩情,布一日为九原人,此生必不敢忘故乡山水,此去是为了增长学识,日后也好回报桑梓,县尉但请放心,长则一年,短则半年,布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县尉道:“嗯,好好……
魏越也有此心志,却是难得,出门在外不要惹事,多看多学……
你那堂兄魏续呢?他不去?”
魏越拱手道:“回禀叔叔,魏大说他听书头痛,看书眼晕,就不去了……”
“这个鳖孙,想做一辈子武夫,没出息的东西,你们去吧,手续我给你们办妥就是。”
“多谢县尉,我等告辞!”
见诸事妥当,吕布等人各回家中准备,备齐马匹、弓刀、干粮、水囊、雨具,带足盘缠,第二日众人再次相聚,吕布嘱托魏续、侯成、宋宪帮忙关照家里,署理好军务,魏续等人自是拍着胸脯一力承担。
又入内堂与母亲黄氏拜别,带上母亲准备的衣物鞋袜用度,遂与魏越、成廉、秦谊、陈卫跨上骏马,飞马扬鞭而去。
吕布一行自五月初十从九原出发,经临沃、河阴诸县,而后入云中郡、代郡、上谷郡、广阳郡,一路风雨兼程,晨兴夜宿,于五月二十五日抵达涿郡郡治。
吕布等人见这郡治涿县甚是兴盛,街道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沿街客栈酒肆店铺人进人出,往来喧嚣,皆是大感兴奋,目不暇接。
吕布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叫小二照看好马匹,又点了酒饭,便向店家询问卢植的居所,店家告知那卢植就在数里外的卢家村开设讲堂,阖门传授子弟。
待问明了方向,用过酒饭,趁着天亮,吕布留陈卫看守行李,带魏越、成廉、秦谊上街采买礼品,在几家大店铺挑选斟酌一番,花了不菲钱财,采买八色礼品,加之从九原带来的一张白鹿皮,作为给卢植拜师的见面礼,遂回客栈早早休息。
第二日天一亮,众人早早起来洗漱,用过早饭,换了一身新衣,带上礼品书信,径往卢家庄而来。
众人一路行去,但见郊外风景如画,田野间麦浪起伏,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泥土与新麦的清香。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便瞧见前方一处庄院,白墙青瓦,隐于绿树丛中,庄前一条官道,时有行人往来。吕布料想此处便是卢家庄,不禁加快了脚步。
到得庄前,只见庄门紧闭,门旁石兽威严,门上铜环铮亮。吕布整了整衣冠,上前轻扣门环。少顷,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童子探出头来,打量着众人,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何事?”
吕布赶忙躬身行礼,和声说道:“劳烦童子通传一声,就说并州九原吕布,蒙蔡邕蔡伯喈先生举荐,特来拜会卢植卢公,求为门下弟子。”言罢,递上一封事先准备好的拜帖。
童子接过拜帖,上下又打量了吕布一番,见他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英气不凡,心中暗暗称奇,便道:“诸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说罢,转身入内。
不多时,童子快步返回,笑道:“我家先生有请。”众人随童子进得庄内,但见庭院宽敞,布局规整,两侧厢房错落有致,院中花草繁茂,打理得井井有条。
正房堂屋前,一位中年儒者负手而立,此人身材高大,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颌下三缕长须随风飘动,自有一股儒雅威严之气,正是卢植。
吕布等人赶忙上前,躬身下拜,吕布说道:“久闻卢公大名,如雷贯耳。布仰慕公之学识人品己久,今得蔡邕先生举荐,特来拜入门下,望公不弃,收录为徒。”言罢,呈上礼品与蔡邕的书信。
卢植接过书信,展开细细阅读,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点头道:“蔡伯喈与我乃是故交,他信中对你赞誉有加,观你相貌堂堂,英气内敛,想来必是可造之材。只是求学之路,艰辛异常,你可做好准备?”
吕布抬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布自幼耕读,后又蒙蔡师不弃,得授教诲。求学之机,布望之若渴,不论何等艰辛,必咬牙坚持,不负公之期望。”
卢植见状,抚须大笑:“好!好!既有此决心,我便收下你这弟子。”吕布等人闻言,大喜过望,再次拜谢。
魏越、成廉、秦谊、陈卫西人在旁,见吕布顺利拜师,也都面露欣喜之色。卢植又将目光投向他们,问道:“这几位是?”吕布赶忙介绍道:“此乃我同乡兄弟魏越、成廉、秦谊、陈卫,他们随我一同前来,也想在庄中聆听公之教诲。”
卢植打量西人一番,见他们皆是身形矫健,英武不凡,微微点头道:“既为奉先兄弟,自也不是外人,若有心求学,便留下吧。”西人赶忙拜谢。
自此,吕布等人便在卢家庄安顿下来,开启了他们的求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