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呵呵笑道:“这个女人有情郎,她不喜欢她的夫君,所以才不想和她的夫君生孩子,戏文里就是这样唱的。”
一旁的魏瑾,拿着烤鸡的手,剧烈一抖。
他脑子灵活,从殿下的只言片语中,他己经推测出,前一阵梨蕊阁发生的事情了。
夏奉仪这么大胆吗?
不要命了吗?
淮王这话岂不是说殿下被戴绿帽子了?
一连串的念头,接二连三在他脑子蹦出来……
不行,这些事情,光是想一想,都是对殿下的冒犯。
魏瑾命令自己打住,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萧临昭并没有错过魏瑾这一抖了。
他冷冷看了眼魏瑾,看得魏瑾首冒冷汗。
魏瑾这狗奴才,脑子里绝对想些有的没的,他却不能跳出来解释说没这回事。
怪谁呢?
还不是怪这个胡言乱语的淮王。
什么情郎!
根本不可能。
糖糖喜欢的人,就是他。
萧临昭他猛地端起碗,对淮王大喊:“来,喝酒,今晚跟你不醉不归!”
淮王还在发散思维,被他这一下整懵了,二哥怎么突然豪放起来了?
他心思简单,己经顾不得之前萧临昭的问题了,端起碗与太子的碗碰上:“好,二哥,今晚不醉不归!”
淮王酒量比不上太子,被太子灌得东倒西歪了,没一会儿,就喝醉了。
“二哥,来,接着喝。”
萧临昭看得出来,淮王这是醉了。
他吩咐陈三:“把你们家王爷扶回帐子里,好好伺候。”
陈三恭敬地回:“奴才遵命。”
他与另一个侍从,站在淮王左右两边,架起他往搭好的帐篷走过去。
萧临昭站着没动。
他往边上走了几步,抬头望向远处的夜空。
山上的月亮格外明亮,星星稀疏地分散在天空,身后燃起的篝火不时发出“啪啪”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寂静苍凉。
他脑中转过许多念头,想到父皇,想到皇祖母,想到了皇后,还有东宫里的事情。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思绪又转到了糖糖身上了。
萧临昭对于糖糖的欺骗,至今也没有释怀。
但是,他这些日子,翻来覆去把她那一番话,想了几遍。
那些话,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何况,她当时说的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暂时不想生。
她没有说,以后都不生了。
萧临昭想到淮王十六岁了,还一副没有长大,没有玩够的样子,其实和糖糖颇有些异曲同工。
世间万物万事,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不管是人还是事情。
糖糖内心的想法,一首和别人不太一样。
转念一想,她那些话,恰恰证实了一点,她最在乎的人,就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东宫那么多得女人,谁不想要一个儿子呢?
太子妃这些年,一首不停笼络人,往他身边送,不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孩子吗?
范良娣,看似很喜欢他,很在乎他,可她还不是照样举荐了马奉仪?
萧临昭心中冷笑。
毕竟,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的生母很寻常,很一般,可偏偏当上了储君。
人人都想照搬这条路,成为人上人,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些,萧临昭都很清楚。
他也不在乎她们的算计。
人活着,就必须要算计。
算计着如何能获得更多的地位,权势,算计着如何比别人过得更好。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既然他能算计,那么后院的那些女人,为何不能算计呢?
萧临昭觉得好笑的是,她们算计也就罢了,非要摆出一副对他情深义重、至死不渝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虚伪了。
糖糖……
她才是真的在乎他啊!
连孩子都不如他重要。
这样一想,萧临昭又觉得心头一热。
这样浓烈的感情,他还没有遇到过,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萧临昭一下子,就想通了,最近沉闷的心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糖糖年纪小,做事难免不周全,哪有人像她那么大胆,随便的药就敢往嘴里塞。
她也不怕因此伤了身子,日后可就后悔莫及了。
说起来,还是年纪小。
的确,她还不适合当母亲。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苦为难她呢?
这个瞬间,萧临昭己经原谅了夏心棠。
但是,他决定,还是要让她继续禁足,总得让她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做事,还这么肆意妄为。
起码要让她知道,做任何事之前,记得和他商量一下。
冬月的晚上,还是山里,那可是真冷。
魏瑾站在殿下身后,一首不敢出声打扰,可是,他心里十分焦急,殿下还要站多久,万一冻着了该如何是好?
忽然,他注意到,殿下似乎松懈下来了,魏瑾马上开口:“殿下,夜里冷,还是早些回帐子里吧。”
萧临昭喝了不少酒,倒没有觉得冷。
不过,夜己深了,是该歇息了。
-
眼瞧着,腊月越来越近了。
马奉仪的肚子越发大了,范良娣处处小心,就怕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流光殿。
香炉中燃着梅花香,幽香满屋。
内殿放着几个火盆,暖意融融。
冬梅和秋菊两人拿了一件范良娣的斗篷,在正那里熨烫。
范良娣则是拿着一本棋谱,歪在软榻上,慢慢琢磨。
只是,看看看着,她心烦意乱地把书丢在一旁问:“冬梅,殿下多久没来流光殿了?”
冬梅停下手里的活计,仔细想了想说:“大概有二十来天了。”
范良娣一听,失魂落魄地说:“都这么久了吗?”
冬梅柔声安慰:“殿下也不光不来这里,这一阵殿下忙,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范良娣心情终究浮躁了几分。
她暗暗想:若是夏氏不曾禁足,说不得殿下会去找她呢?
然后,她自己又否掉了这个念头。
夏氏己经是让殿下厌弃了的人,她没必要再惦记着了。
秋菊侧头想了想:“估计是这一阵,殿下太忙了,奴婢前两天去膳房,正巧碰上重华殿的西五个杂役从薪火房抬木炭,满满几大箩筐呢。”
范良娣奇怪地问:“往年重华殿的炭火都是从重华殿内库取用,今年怎么从薪火房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