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早知道
第三十二章 他早知道
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沈昭月手中的银簪已抵在来人咽喉处。
“怎么,想谋杀亲夫?”
裴霁舟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手指轻轻捏住她的手腕。
沈昭月瞳孔微缩,一时竟忘了反应。
裴霁舟反手关上房门,将她抵在衣柜前,目光扫过那件男子外袍,冷笑一声。
“看来公主殿下,很关心本侯的家事。”
沈昭月抿唇不语,指尖仍紧紧攥着银簪。
裴霁舟却忽然松开她,慢条斯理地坐到桌边,指尖轻叩桌面。
“愣着做什么?过来伺候。”
沈昭月抬眸看他,眼底警惕未消:“侯爷想做什么?”
“怎么,本侯使唤不得你?”
裴霁舟似笑非笑。
“还是说,你更想等公主带人来"捉奸"?”
沈昭月指尖微颤,终是放下银簪,缓步上前替他斟茶。
裴霁舟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指腹着她颈间结痂的伤口,声音低沉。
“疼吗?”
沈昭月睫毛轻颤,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昭月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裴霁舟按在软榻上,纱幔垂下,隐去她大半身形。
隔着薄纱屏风,她看见元楚华带着一众贵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侯、侯爷?您怎会在此?”
元楚华的笑容僵在脸上。
裴霁舟懒懒抬眸。
“怎么,本侯在自己府上,还需向公主报备?”
元楚华脸色微变,勉强笑道:“自然不必,只是听闻有贼人潜入,担心沈姨娘安危......”
“贼人?”
裴霁舟嗤笑一声,手指仍把玩着沈昭月的发丝。
“公主消息倒是灵通。公主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是要看什么好戏?”
裴惜绾见状,连忙上前:“侯爷,公主也是关心则乱......”
“闭嘴。”
裴霁舟冷冷扫她一眼。
“本侯还没问你,禁足期间,谁准你出来的?”
裴惜绾脸色煞白,不敢再言。
元楚华眼中闪过一丝恼意,目光扫过沈昭月凌乱的衣襟,意有所指。
“本宫听闻有贼人潜入后院,特来查看。倒是没想到......侯爷好雅兴。”
身后贵女们窃窃私语。
谁人不知裴霁舟是未来的驸马?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可堂堂公主竟也要与人共侍一夫......
元楚华突然厉声呵斥。
“都退下!今日之事,谁敢多嘴,本宫定不轻饶!”
待众人退去,元楚华才冷笑道。
“只是侯爷身份尊贵,还是要注意些,免得被某些狐媚子迷了心智......”
裴霁舟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
“公主多虑了。本侯不过是来取件衣裳。”
他随手拿起那件准备好的男子外袍。
“倒是公主,对本侯的衣物如此上心?”
元楚华脸色一僵。
“侯爷说笑了。只是这府里的野猫野狗太多,本宫担心脏了侯爷的东西。”
她瞥了眼纹丝不动的纱幔。
“特别是那些不知从哪个腌臜地方跑来的,最会装模作样。”
裴霁舟忽地笑了。
“公主说得是。”
他松开沈昭月,语气淡漠。
“这婢子伺候得不好,本侯看着心烦,明日便打发去庄子上吧。”
沈昭月指尖微颤,却只是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元楚华一怔,显然未料到此番处置,一时语塞。
裴霁舟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昭月:“滚出去。”
沈昭月垂眸行礼,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踏出厢房的那一刻,她听见元楚华娇笑着对裴霁舟道。
“侯爷何必动怒?不过一个贱婢罢了......”
夏日的风拂过脸颊,沈昭月攥紧袖中的银簪,眼底一片冷意。
这侯府,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沈昭月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翠儿正抱着包袱站在廊下,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前来。
“姨娘,都收拾好了。”
她怔了怔,目光扫过院中。
两名侍卫立在门边,马车上已装好了箱笼,一副随时可以启程的模样。
“这么快?”她轻声问。
翠儿低着头。
“侯爷一个时辰前就派人来吩咐了,说......说姨娘从宴会回来就直接启程。”
沈昭月指尖微凉。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从水榭的相遇,到后来的当众发落,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她原以为是自己抓住了机会,却不想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姨娘......”翠儿欲言又止。
“无妨。”沈昭月淡淡道,“横竖都是要走的。”
她转身进屋,推开门,却见裴霁舟正负手立在窗前。
“侯爷?”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裴霁舟转过身来。
“怎么,很意外?”
沈昭月抿唇不语。
她确实意外,本以为他此刻该在应付公主,或是已经将她这个碍眼的人抛之脑后。
“庄子在城西三十里,依山傍水,适合养病。”
他忽然道。
“府医会每月去诊一次脉。”
沈昭月抬眸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
是要她感恩戴德吗?
还是要她记住,即便被放逐,也仍是他的所有物?
“多谢侯爷体恤。”
她垂下眼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裴霁舟走近一步,忽然抬手抚上她的颈间。
“疼吗?”他问,声音低沉。
沈昭月僵住。
同样的问题,他今日已是第二次问起。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摇头。
“说谎。”
他拇指过那道伤痕,力道很轻,却让她浑身紧绷。
“你向来最怕疼。”
沈昭月皱眉,原来他还记得。
可记得又如何?终究是要将她送走的。
“侯爷是要给公主腾位置吗?”
她忽然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霁舟的手顿住了。
片刻后,他收回手,冷笑一声。
“你倒是会揣测本侯的心思。”
沈昭月知道自己逾矩了,可话已出口,索性抬眸直视他。
“若非如此,侯爷为何急着送走妾身?今日水榭之事,侯爷分明早已知晓,却还要演这一出戏......”
裴霁舟眸色骤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以为本侯是在演戏?沈昭月,你当真以为本侯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手腕生疼,却倔强地不肯呼痛。
“妾身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他逼近一步,气息灼热。
“不明白?你袖中藏着的银簪,还有你日日望着院墙外的眼神——你真当本侯看不见?”
沈昭月心头剧震。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暗中准备的退路,知道她日思夜想的逃离。
裴霁舟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
“你逃不掉。”
翠儿小心翼翼进来。
“姨娘,该启程了。”
沈昭月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觉得心口发闷。
她原以为自己会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欣喜,可此刻却只有说不清的怅然。
“走吧。”
她轻声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