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潮默汹涌,决意入京华
江南的雨丝缠绵如絮,沾湿了"清平阁"的雕花窗棂。沈知意搁下手中狼毫,望着宣纸上未完成的江南水路图,墨色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宛如一团化不开的迷雾。裴砚将温热的碧螺春放在她手边,青瓷盏底压着半干的杏花瓣,"苏州知府前日送来密信,太湖帮不仅私运官盐,还与漕帮起了冲突。"
沈知意指尖着地图上蜿蜒的河道,突然用朱砂笔重重圈住无锡码头,"半月前扬州盐引失窃案,会不会..."话音未落,阁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暗卫首领江凛浑身湿透,怀中竹筒却干燥如新,"阁主,漕帮少帮主霍云舟暴毙于太湖画舫,现场发现太湖帮的玄铁令。"
裴砚与沈知意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沈知意将地图卷成筒状塞进袖中,腰间软剑己经出鞘。裴砚解下墙上的鎏金折扇,扇骨间藏着淬毒银针,"看来有人想让两帮火并。"三人踏着青石路上的积水疾行,雨幕中,太湖方向隐隐传来闷雷。
画舫雕梁画栋,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霍云舟仰面躺在主舱,面色青紫,七窍渗血。沈知意蹲下身,指尖沾起案上残余的糕点碎屑,凑近鼻尖轻嗅,"砒霜混着桂花蜜的味道。"她忽然掀开死者衣袖,腕间暗青色脉络如蛛网蔓延,"不对,还有鹤顶红。双重剧毒,凶手对药理很有研究。"
裴砚用扇柄挑起地上的玄铁令,在烛光下仔细端详,"这令牌边缘新添的刻痕,倒像是伪造的。"话音未落,甲板突然传来重物坠水声。江凛飞身上前,只抓住半片染血的湖蓝色衣袂。
"追!"裴砚率先跃出船舱,沈知意紧随其后。雨幕中,几道黑影在芦苇荡间穿梭。沈知意甩出软剑缠住其中一人脚踝,却见对方反手掷出烟雾弹。呛人的硫磺味中,她听到裴砚闷哼一声,急忙挥剑劈开烟雾,只见裴砚捂住左肩,指缝间渗出黑血——暗器淬了毒。
"别动。"沈知意从怀中掏出银针,迅速刺入他肩井穴封穴,又取出玉瓶倒出解毒丹,"是见血封喉的五步蛇毒。"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裴砚却笑着擦掉她脸上的雨水,"说好不受伤,看来要食言了。"
回到画舫时,尸体却不翼而飞。案几上多了张素笺,朱砂字迹未干:"明日巳时,寒山寺见。"江凛皱眉道:"明显是圈套。"沈知意将素笺凑近烛火,纸边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这是太湖帮三当家'玉面阎婆'的标志,她向来与霍云舟不合,却没必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砚服下解药,运功逼出黑血,"不管幕后黑手是谁,寒山寺我们必须去。"他展开折扇,扇面赫然是江南水道图,"我怀疑这案子与五年前的'江南盐案'有关。当年二十万两官盐失踪,漕帮与太湖帮都脱不了干系。"
次日清晨,寒山寺钟声悠扬。沈知意换上男装,青衫布鞋扮作书生模样。裴砚则摇着折扇,俨然一副风流公子。两人踏入山门时,早课的僧人正在清扫落叶。沈知意望着大雄宝殿飞檐上的铜铃,突然拉住裴砚,"不对,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十八铜人突然活过来,拳风虎虎生威。裴砚挥扇挡开攻击,银针如流星般射向铜人关节。沈知意软剑出鞘,剑光如练,却发现铜人体内竟是中空的机关傀儡。正缠斗间,藏经阁方向传来巨响,浓烟滚滚。
"调虎离山!"裴砚与沈知意同时变色。待他们赶到藏经阁,只见满地狼藉,经卷散落,墙角蜷缩着个小沙弥,颈间插着玄铁令。沈知意探了探他鼻息,"还有气。"小沙弥在昏迷前,用带血的手指在地上画出个残缺的"漕"字。
江凛此时匆匆赶来,"阁主,漕帮总舵传出消息,霍云舟的尸体在运河底被发现,身上插着太湖帮的独门暗器'追魂钉'。"裴砚捡起地上半截烧焦的经卷,上面依稀可见"盐引账册"字样,"有人想毁掉五年前的证据。"
沈知意望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突然想起什么,"裴砚,你还记得霍云舟尸体上的暗青色脉络吗?那种纹路与西北贪腐案中服用的'牵机散'很相似,可牵机散的配方早己失传。"裴砚折扇猛地展开,惊起檐下白鸽,"看来我们的对手,是个既懂江湖门道,又熟悉朝堂秘药的人。"
夜幕降临时,"清平阁"内灯火通明。沈知意将收集的线索铺在案上:伪造的玄铁令、带莲花印记的密信、残缺的"漕"字、失传的牵机散...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江凛带回的追魂钉上,钉尾缠着的丝线竟与白天袭击他们的黑衣人衣料相同。
"江凛,你去查一下漕帮最近是否有绸缎庄易主。"沈知意边说边在地图上标注,"太湖帮控制着水路运输,漕帮掌管着码头仓储,而绸缎庄最适合做私盐中转站。"裴砚望着她认真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次的对手,显然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复杂。
更深露重时,江凛带回消息:漕帮名下的"云锦阁"半月前转给了一个神秘商人,掌柜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沈知意把玩着追魂钉,突然轻笑出声,"玉面阎婆最擅长易容术,可她惯用的武器是毒针,不是追魂钉。那个蒙面纱的掌柜,恐怕才是关键。"
裴砚将一杯温酒推到她面前,"明日我去会会这个神秘掌柜,你留在这里研究牵机散的线索。"沈知意刚要反驳,却被他按住肩膀,"你忘了你晕船?太湖上的事交给我。"他的眼神温柔却不容置疑。
第二日,裴砚扮作富商,带着江凛来到云锦阁。店内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柜台后的掌柜果然蒙着面纱,声音婉转如黄莺,"贵客是要置办婚服?我们新到的云锦最适合..."话未说完,裴砚突然甩出折扇,扇骨抵住她咽喉。
"玉面阎婆的易容术果然出神入化,但你模仿不了她右耳垂的朱砂痣。"裴砚语气冰冷。掌柜娇笑一声,面纱滑落,露出张陌生却艳丽的脸,"清平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她突然捏碎袖口机关,毒烟弥漫。
混战中,裴砚发现后堂暗门。踹开暗门的瞬间,他瞳孔骤缩——密室里堆满了官盐,墙上挂着漕帮与太湖帮高层的画像,其中霍云舟的画像被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更令人震惊的是,角落里放着个药鼎,鼎中残留的药渣,正是炼制牵机散的原料。
与此同时,沈知意正在阁中研究古籍。突然,她在一本医书上发现夹着的半张药方,配方与牵机散极为相似,落款竟是己经去世的太医院院判。她刚要细看,窗外传来暗器破空声。翻身躲过袭击,沈知意追出去,只看到巷尾闪过一抹熟悉的湖蓝色。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牵着鼻子走。"沈知意握紧手中药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迅速写下几封密信,分别送往漕帮、太湖帮和京城。
三日后,太湖上的"明月楼"举办盛大的游船宴。漕帮与太湖帮的人都收到了请帖,而发出请帖的,正是"清平阁"。沈知意换上华服,头戴珠翠,宛如贵女。裴砚则一身玄衣,腰间佩着皇帝御赐的玉牌。
游船缓缓驶入湖心,沈知意站在船头,声音清亮:"今日请各位来,是想揭开一桩五年前的旧案。"她示意江凛抬出个木箱,箱中是在云锦阁密室找到的盐引账册,"当年二十万两官盐失踪,原来都进了某些人的私囊。"
漕帮帮主霍震山脸色铁青,"沈阁主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沈知意却笑而不语,转头望向太湖帮帮主周鸿,"周帮主可还记得令爱?五年前她突然病逝,据说症状与霍云舟如出一辙。"
周鸿浑身一震,"你是说..."话音未落,玉面阎婆突然从人群中冲出,首取沈知意。裴砚挥扇挡下攻击,银针精准刺入她穴位。玉面阎婆恨恨道:"都是霍云舟那畜生!他勾结云锦阁掌柜,不仅私吞官盐,还害死我女儿!"
沈知意揭开云锦阁掌柜的面纱,竟是漕帮副帮主夫人。女人冷笑:"不错,当年我丈夫被霍震山排挤,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为他谋出路。霍云舟知道得太多,自然不能留。"她突然掏出毒药,却被江凛制住。
案件似乎己经告破,但沈知意望着平静的湖面,总觉得还有隐情。深夜,她独自来到霍云舟遇害的画舫。月光下,她在甲板缝隙中发现半枚残缺的玉佩,玉佩上的纹饰,竟与太医院院判医书上的印章如出一辙。
"看来这案子,还没结束。"沈知意握紧玉佩,眼中闪过寒光。远处,裴砚撑着油纸伞走来,"就知道你会来。"他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京城传来消息,那个所谓去世的太医院院判,最近在黑市频繁出现。"
雨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笼罩着太湖。沈知意靠在裴砚肩头,"看来我们又要进京了。"裴砚轻笑,"只要与你同行,天涯海角又何妨。"两人相视而笑,在烟雨朦胧中,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