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尽头的光是假的。
陈默站在109路公交的残骸前，车头深深嵌进混凝土墙壁，像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按进现实。车灯仍亮着，但光线是凝固的——187条蓝绿色光带悬浮在空气中，每一束都精确保持109纳米间距。他的左臂"000"烙印灼痛起来，黏液渗出，在皮肤表面爬行，拼出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星——指向车门。
车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他迈步上车。
***
车厢里的空气像凝胶。
陈默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黏滞感，仿佛肺部正被注入某种物质。座椅上残留着187个凹陷——每一个都精确匹配8-12岁儿童的体型。地板上散落着红领巾，109条，每条都系着一枚铜钱，边缘刻着"10"。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
[下一站：记忆终点站]
[当前频率：109.00Hz]
声波钻进耳道，鼓膜共振，刺痛首达脑干。陈默的视网膜上闪过血字——"找到未乘车的孩子"——随即消失。他弯腰捡起一条红领巾，碳纤维材质在指尖摩擦，发出187分贝的静电噪音。
红领巾突然绞紧他的手腕。
皮下传来刺痛，神经被强制接入——
记忆碎片载入中
***
2023年9月18日 00:00 地铁隧道
109路公交在暴雨中行驶，车厢里坐着187个孩子，每人脖颈系着红领巾。车窗外，隧道墙壁渗出蓝绿色黏液，形成187道荧光纹路。
第108号座位空着。
第109号座位上，蜷缩着一个没有条形码的孩子。
车速突然加快，仪表盘显示187km/h。隧道尽头没有出口，只有一堵混凝土墙。孩子们齐声唱诵：
"108加1等于000..."
"未乘车的孩子要受罚..."
撞击前的0.109秒，所有孩子同步转头，看向镜头——
他们的眼球没有瞳孔，只有187纳米级的刻痕，排列成北斗七星。
幻象破碎。
***
现实中的车厢剧烈震动。
陈默踉跄着抓住扶手，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变得透明——皮肤下的187条荧光神经清晰可见。车载屏幕亮起，显示：
[量子隧穿倒计时：00:00:109]
[乘客状态：187/187 己同步]
车窗外的隧道开始扭曲，混凝土如液体般流动。墙壁上浮现出187张人脸，每张都是不同年龄的陈默。人脸张开嘴，发出109Hz的声波，车窗玻璃应声龟裂。
蓝绿色黏液从裂缝涌入，在空中形成187个数据包，每个都标注着"LYJ-XXX记忆备份"。编号LYJ-000的数据包突然裂开，强制播放：
八岁的自己跪在祠堂，成年体的陈默将红领巾系上他的脖颈。红领巾的绣线刺入皮肤，在左臂刻下"000"烙印。
"自愿成为锚点。"成年体说。
孩童抬头，瞳孔里映出187个蓝绿色光点："你才是被观测的那个。"
数据包爆炸。
***
车厢突然量子化。
陈默看着自己的手分解成109个光点，每个光点又分裂成187个更小的粒子。座椅、车窗、方向盘——一切都在蓝绿色光芒中离散。唯一保持实体的是那些红领巾，109条，如蛇般在空中游动，最终绞成一个茧。
茧中传来心跳声。
频率：187次/分钟。
车载广播最后一次响起：
[终点站：LYJ-000]
[感谢您乘坐109路公交]
茧破裂的瞬间，陈默坠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