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行李箱在青石板路上发出闷响,这座名为"蜃海"的渔村比她想象中还要破败。咸涩海风卷着腐烂海藻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海鸥沙哑的啼鸣,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哭声。
"小姑娘,订的观海客栈往北走三百米。"杂货铺老板娘递钥匙时突然抓住她的手,枯枝般的手指深深掐进肉里,"入夜后千万别碰椰子,尤其是......"话没说完,里屋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老妇人触电般缩回手,布满血丝的眼睛神经质地扫视屋檐阴影。
手机在裤袋震动,男友陈默发来消息:"夏夏,我这边暴雨航班延误,可能要明早才能到。"林夏望着屏幕苦笑,这场周年纪念旅行到底还是泡汤了。夕阳正被墨色海水吞噬,她拖着箱子走向海岸线,没注意到身后杂货铺的卷帘门正缓缓落下,发出锈蚀的呻吟。
海浪拍打礁石的节奏忽然紊乱。
林夏猛地坐起身,电子钟显示凌晨1:47。空调不知何时停止运转,黏腻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落。她摸索着去够床头灯,指尖却触到某种冰凉的东西——半颗椰子斜倚在开关旁,切口处凝结着暗红胶质。
"不可能......"睡前检查过门窗。冷汗浸透睡衣,月光透过纱窗在地面织出渔网状阴影。那滩暗红液体正在缓慢蠕动,像被无形的手推着,蜿蜒爬向她的拖鞋。
手机突然亮起,陈默的语音消息自动播放:"夏夏快逃!我查到这个渔村三十年前......"刺耳电流声撕裂后半句话,与此同时,窗外传来密集的"咚咚"声。
上百颗椰子正在沙滩上弹跳。
林夏攥着防狼喷雾冲出门时,咸腥海风里混着浓烈的铁锈味。月光给沙滩镀上银霜,那些蹦跳的椰子突然齐刷刷转向她,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汩汩鲜血。
"这边!"有人拽住她手腕狂奔。是个穿冲锋衣的背包客,袖口沾着椰壳碎屑,"我是民俗摄影师周野,这村子不对劲,跟我来!"
他们躲进废弃灯塔时,林夏发现他右手只有西根手指。"三年前在云南拍蛊婆时被咬掉的。"周野点燃打火机,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1983、1997、2009......每个日期后面都跟着椰子图案。
"每隔十西年,月全食之夜......"他声音突然卡住,瞳孔里倒映出林夏背后缓缓升起的东西——天花板垂下的铁钩上,挂着一串风干的人形果实,表皮布满椰子般的纤维纹路。
地下室铁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夏终于明白老板娘未说完的警告。成堆的椰子正在发酵,乳白汁液里漂浮着人类牙齿。周野的摄像机还在运转,画面里1983年的录影带正播放着:满脸符咒的祭司将活人塞进挖空的椰树,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是椰子不能碰。"周野用断指着刻满符咒的墙壁,"是不能让椰子碰到血......"他突然剧烈咳嗽,喉结处鼓起拳头大的肿块,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林夏听到此起彼伏的爆裂声,整个渔村的椰树都在疯狂摇晃,树干裂开处伸出人类手臂。她转身想逃,却踩到滚落的椰子,膝盖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椰壳裂缝——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陈默跌跌撞撞冲进渔村时,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观海客栈的老板娘在柜台后哼着儿歌,手指灵巧地编织椰壳风铃。所有房间整洁如新,仿佛从未有人入住。
"您女朋友?最近三个月都没有年轻姑娘来过呀。"老妇人递上登记簿,泛黄纸页上布满潮斑。当陈默转身时,她浑浊的眼球突然闪过椰壳纹路,嘴角咧到耳根:"不过今早潮汐送来颗漂亮的椰子,要切开看看吗?"
海浪声中,某间客房的衣柜微微颤动。椰壳纤维正从门缝渗出,包裹住陈默遗落的行李箱。在客栈地窖深处,数百颗刻着人脸的椰子随着潮汐节奏轻轻摇晃,其中一颗表面还粘着半片樱花纹美甲。